夏日炎炎,太阳无情地释放着热力,窗户上糊着厚厚的缎子,房间里闷得连丝气都透不过。
屋外的知了,叫得甚是吵杂,三十出头白白嫩嫩的李奶娘,手拿着把蒲扇子,往床上扇着风,一边扇一边哼着曲儿。
帘子被人撩开,露出一张极秀气的面目来,李奶娘忙问道:“翠香,你到王嬷嬷那儿怎么说的,她可答应给冰了没有?”
翠香扁了扁嘴,进来道:“王嬷嬷说,太太说了,琮哥儿才病了一场,身子虚,连冷得都不可多吃,如何能用得冰?竟是一块冰都不肯给。我求了好半天儿,她也不肯点头,我只得回来了。”
李奶娘听见这话,眉毛一下就竖了起来,急眉赤眼地骂道:“这个王善保家的,忒不是个东西,这冰又不是她掏钱买的,哥儿不能用,我们这些人也都该挨着不是。”
翠云拿着扇子使劲扇了扇,端起茶盏,一口饮尽,使劲叹了口气,抱怨道:“可不是,谁让咱们时运不济,摊上了这样的主子呢。”
说着,翠香犹豫了片刻,往外看了一声,又轻声嘀咕道:“妈妈你不知道,我方才碰见了二太太身边的周嫂子,她悄悄告诉我,说王嬷嬷昨儿拉了一大车冰出去……本来冰就不大够用,再让人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有咱们用的?”
李奶娘闻言,脸唰的就黑了,咒骂道:“这死剩了的王善保家的,她是什么玩意儿?不知哪门里钻出来的娼妇,侥幸儿进了这府,就张狂起来了。我抱着哥儿到太太跟前讲理去,这回倒看她怎么死呢?”
翠香听说,忙拉住了李奶娘,劝道:“妈妈小点声,担心吵着哥儿。再说,这事哪是王嬷嬷一个人就敢做主的呢?”
李奶娘忍不住地上呸了一口,啐骂道:“不是她在捣鬼,还能有谁?总不是太太短钱使罢?”
翠香面露苦笑,往上房的方向指了指,低声道:“二太太自是不短钱用,可咱们太太,却未必呢?”
李奶娘一下子泄了气,面红耳赤的憋了好一会儿,方一口唾沫啐在地上,骂道:“怪不得老太太嫌弃她呢,眼皮子也忒浅了。平日克扣别的也就罢了,如今连这个也惦记上了,也亏得她好意思开口……”
林聪慢慢睁开眼,两眼发直,傻愣愣地看着头顶上朦胧的幔帐,薄如烟雾的纱帐,在光影的变化下,映出各种图案,飞禽,走兽,花朵,虫鱼……
耳边嘈杂地言语声,越发扰得林聪浆糊般混沌的脑子头痛起来,怎么回事?
他不是刚码完一万七千字存稿,喝了两罐啤酒,为明天的新书上架庆祝了一下,怎么就突然到了这里。
好罢,作为一个网络小说写手兼老白,林聪再没见识也知道,他如今的境地,应该是穿越了。
可是,他是原创历史写手啊,穿到古典名著里,这应该是走错频道了吗?
他肯定是喝醉了,都怪群里那群无节操的畜生,说他这本书再扑街,不如去某科技网站写h文?
他当时怎么回的来着,要想写不和谐的,何必去h文大神集中地,随便开个同人,一本红楼梦足够收后宫收到读者吐了。
林聪掐了掐掌心,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又没真的打算写?
这样就穿越,也太残忍了吧。
看着林聪睁着眼一动不动,李奶娘起身就往林聪的下身摸。
林聪大惊失色,伸手死死抓住裤子,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你风韵犹存,勉强算个熟女,可哥不是那群连刘姥姥都可以撸的畜生啊,住手,快住手,下身一凉……
林聪面若死灰,整个人彻底呆了。
“哎呦,没尿啊,哥儿醒了?这才多大,就知道害臊了。”
李奶娘看了一眼,呵呵笑说着,声音又尖锐又刺耳。
林聪呆呆地抓着底裤,腿脚抖个不停,真的不是梦,他莫非是真的穿越了。
“哥儿都快上学了,知道害臊有什么好奇怪的?那边儿宝玉,三四岁时,就被大姑娘教着认了几千字,谁不夸着宝玉聪明伶俐,就是咱们太太也爱得跟什么似的。咱们这哥儿和宝玉一样,都是国公府的血脉,难道比宝玉差了,不过是姨娘去的早,又没人管教,才这么着……”
翠香从一旁的盆子里捞了块帕子起来,往脖子里蹭蹭,又擦了擦手,笑着答道。
宝玉,贾宝玉,完了,他真的穿到红楼梦里了。
林聪看了看窗子,望了望花瓶,使劲儿掐了掐掌心,嘶的倒抽一口气。明天的网络新闻上,又有某网站写手猝死的消息了吧,哥真的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啊……
“琮哥儿怎么和宝玉比?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子。我那堂姐运气好,做了宝玉的奶娘,份例自不用说,平日里,老太太一高兴,随手赏下来的,不知多少呢。就是如今宝玉不吃她奶了,宝玉屋里那些稀罕东西,也时常见她往家捎。哪似咱们,用块冰都着难死了,拿着这点月例,竟是受不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