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这菜不是这么切的。”
“那……”
“乖女,应该先放这个,这样味道才会进去。”
“那……”
“哎,不对!”温妈妈拦住了温子君点火的手。
“又错了?”温子君终于不满,她还没开火呢。
“煲汤呢,火候是很重要的,”温妈妈一边把火打开,调好,一边对温子君道:“不可以太大,也不可以太小,一定要刚刚好,这样煲出来的汤才靓。”
“……”温子君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的“做饭”技能点从来都没点亮过。
温母有点无奈的看着温子君,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我知道你担心阿仁,不过就算不是你亲手做的汤,但是至少心意到了对不对?他会明白的,你陈阿姨也会没事的。”
被老妈当做小孩子安慰了的温子君,下巴搁在温母的肩膀上,视线却落在了火上那散着热气的瓦罐上,耳边听着“咕嘟咕嘟”的声响,轻轻的“嗯”了一声。
一九九零年,陈妈妈病危住院。
陈妈妈和温妈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陈永仁跟温子君聊天的时候曾经提过,在他能够独立以前,一直都是陈母撑起了整个家。
就像是那个曾经被人称作“打工小王子”的陈永仁一样,陈妈妈一个人一边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儿子,一边要打很多份工。
积劳成疾,陈母的身体早就在这十几年里垮掉了。
而温家则相反,温先生去世之前,他们一家人过的日子虽说困难了些,却始终称不上艰难。
温先生去世之后,大约只有一两年的时间,子君就代替了温先生,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相较于陈妈妈来说,温太太始终过得很幸福。
温母是个很温柔的母亲,而陈妈妈,她很坚强。
医生说陈母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陈永仁当天就非常迅速的退了学。
温子君不知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好像说什么都是徒劳。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在闲暇时帮温母和照顾她的陈永仁送饭,送汤,尽管那些饭菜从来都不是出自她手。
本来因为两个人关系的变化而开朗了一些的陈永仁,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不,他的话比以前更少了,只有在温子君出现的时候,他才会对她挤出来一个笑。
那笑容,真真切切是挤出来的,难看得让人想哭。
陈妈妈是陈永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她要走了,陈永仁的悲伤,温子君几乎可以想象得到。
医院病房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压抑。温子君觉得,陈永仁早晚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她其实宁愿他爆发,哭,闹,打架,做什么都好,也比他这样忍着强。
忍,是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心上。
陈永仁从来没喊过疼,可是温子君却替他疼,简直要痛彻心扉了。
她以为陈永仁会一直忍下去,直到那个噩耗到来。可是就在某一天,他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