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来的几年里,林笙见了特纳女士一次,她们面对面的坐着,下了一盘西洋棋,下到一半,特纳女士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林笙坐在书房里,低头看着棋盘,如果把她的骑士往上移动,用不了五步她就可以了。当然,她还有很多走法,每一步她都能够在脑海里模拟出来,可她已经失去了再玩下去的兴趣。
等林笙即将十五岁的时候,那天是难得的艳阳天,她从外面散步回来,客厅里罕见的来了一位客人。
林笙起初以为是特纳女士带回来的蓝颜知己,但在目光落在他手上时,林笙就知道并不是。再去打量他时,客人已经站起身来了,他穿着一身考究的三件式西装,马甲外垂挂着黄铜表链,这可很难见了。毕竟这位客人不是一位怀旧的老绅士,而是一位年轻人,他看上去不到三十岁。
——等林笙以后和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提起这一次见面的印象时,他很坚持的提醒她:“是二十五岁。”他那时候发际线还很坚-挺,不至于二十五岁就像是三十岁了。
“特纳女士回来了?”林笙侧过头去问亦步亦趋的老管家,老管家给予了否定的回答,林笙这才再看向客人,“失礼了,先生。”
“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麦克罗夫特一举一动都很得体,丝毫没有因为眼前是位不到十五岁的少女就表现出轻视。他深灰色的眼睛有些那么漫不经心的在她身上掠过,然后他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解释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特纳女士和他的母亲福尔摩斯夫人是远房表姐妹,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这一次他是受母亲所托,来特纳老宅拜访的。
林笙对麦克罗夫特说法不置可否,毕竟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听过说特纳家族还有什么所谓的亲戚。但既然他出现在这里,显然已经得到了特纳女士的默许,就像当年她默许布雷恩出现在老宅一样。
林笙的目光丝毫不避讳的从麦克罗夫特身上盘旋了一周,这并没有引起客人的不悦。很短的时间后,林笙收回了视线,“道格,过来我这里。”
“我的狗。”林笙把咔嚓咔嚓扭吧进来的机械狗对麦克罗夫特介绍着,她刚才就是和她的机械狗去外面散步了。“和客人打个招呼。”
“喵喵~”
“错了,那是猫叫声。”
“汪汪!”
“不对,这是狗在愤怒时才会有的叫声。好吧,摇尾巴。”
这次它表达对了,像只真的小狗一样围绕着林笙的脚踝转来转去,林笙露出一丝笑:“真是个乖孩子。”
在这短短一瞬间里,麦克罗夫特已经把原定计划打了个大叉,同时决定回去辞退这次的情报人员,并且在心里把这位特纳家族的继承人的等级提升了两个等级——麦克罗夫特非常确定她和她的机械狗是故意的,最后‘摇尾巴’表达的意思可不是欢迎。
“不介意和我下一盘吗?”麦克罗夫特在他们坐下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后,示意着摆在壁炉前桌子上的西洋棋盘同林笙提议道。
林笙放下手里的骨瓷茶杯,点了点头。在之前的谈话中,她没有从对方嘴里探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并且还无从判断对方说的那些事情的真假。这种挫败感,她曾经从她那所谓的家庭教师布雷恩身上感受过,但那时候她总是能找到破绽。可眼前的这位客人,给林笙的感觉就是无懈可击,尽管他比布雷恩年轻的多。
“你正打算去公学读书?我想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做参考。”麦克罗夫特的态度并不惹人讨厌,相反他表现的风度翩翩,谦和有礼,把林笙放在了和他平等的地位上(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总之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林笙对客人是怎么知道这点的并不感到惊奇,她可以肯定不会是特纳女士对他说的,特纳女士都不知道这件事。大概是最近天气变冷了,她窝在壁炉前懒得动弹,很多资料都堆在附近了。
林笙并不反感,她倾听着对方提出的建议,目光盯着棋盘,沉默了下有些不甘愿的承认:“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