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客忽地飞身下马，道：“小飞，再来比一场？”

小飞霍然转身，虽然他加入了明教，名义上陈客是教主，可他依然不假颜色，冷然道：“我从不和人比试切磋。”

陈客道：“我知道。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杀死我，我并不在意。”

小飞瞳孔收缩：“好！”

——他的剑不知何时又插回了腰间，凛然面对陈客。

对面的温晴忽地不自禁打个冷战，她看见阿飞，就仿佛面对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有一股逼人须眉的震慑感，隐隐会产生畏惧，第一感觉就是想打马离开，避得远远的。

石养玉因为没有练武的缘故，倒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欢欣地睁大眼睛观看。

毫无疑问，小飞的修为明显进步了不少，他的气势更加凌厉，人招合一的意境更加圆满无瑕。

他的剑虽然没有出手，但他的招已在。

这无形之招，对于目标，本身就具有无以伦比的威胁，甚至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过，小飞的对手是陈客。

陈客往前一站，眼神迅速变得漠然，整个人的气势同时为之一变。如果说小飞给人的感觉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的话，那他的，便彷如是一只剑鞘。

是的，是剑鞘。看似无锋，却能把一切锋锐容纳包裹。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陈客自创出来的武道，本身就是此种本质风格。

小飞没有迟疑，因为他怕迟疑多一秒钟，他就会失去了出剑的勇气，这对于阿飞和荆无命的弟子传人来说，不敢出剑，意味着终生被毁掉了。

他可以败，可以死，但绝不能不敢出剑。

剑已出。

嗤！

铁皮剑犹如一道毫不起眼的闪电，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疾掠而来。

啪！

很细微的声响，但场中形势已经十分清楚。陈客的右手食中二指，竟然夹住了小飞的剑——曾经以为天下间无人能夹住的“阿飞的剑”，就在瞬间被破了，破得如此彻底。

这就是差距吗？

小飞面色灰白——他是一个绝不服输的人。可不服输又如何，在绝大的差距面前，任何的意气都是泡沫。

原来，本以为可以通过数倍于人的艰苦努力，可以弥补起来的差距，事实上反而在不断拉大……毋庸置疑，陈客现在，也已渐渐进入到“人招合一”的意境，最起码，一只脚已跨入了进去。而如果他完全地进入到“人招合一”的意境，那么，小飞根本连剑都出不了。

不用出剑，他就输了。

“你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欠缺些什么。”

这时，陈客淡然地开口了：“我最后说一次，天下间从没有莫名其妙就能成为高手的例子，就算有，也是伪高手。踏入‘人招合一’的意境，是你的优势，但同时，这个优势也会变成你致命的破绽。因为你太依赖于此，这样，你很容易就会钻进牛角尖里去，觉得只需继续把意境提高，你就能无敌天下。但意境，归根到底，它只是表现实力的一种形式，无论此形式有多巧妙多有效，它终归离不开实力的限制。没有坚实的实力凭仗，一切的形式都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我虽然不知道你所学的《阿飞的剑》为何等状态，但如果你真想有朝一曰踏上巅峰，你必须要走出真正属于自己的路。否则，你也就是个在某套武学的模子下，亦步亦趋的可怜虫罢了。”

陈客说得很诚恳，事实上他极少和第二个人一次姓地说这么多。

说完，飞身上马，哒哒哒地走了。

身后石养玉赶紧打马跟上来，笑道：“木头，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你对人说这么多话呢，嗯，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陈客淡然道：“这番话又不是对你说的，你知道什么意思又有何用？”

“切，不说拉倒，我问温晴去。”

温晴笑道：“其实我也听得不是很明白，师兄的意思，大概是叫小飞不要再一心一意地钻研本身所学的武功了。而是应该跳出樊笼去，加进自己的感悟体会，争取自创出最适合自己的武道来吧……嗯，师兄，我理解得对不对？”

陈客对她一竖大拇指：“聪明，呵呵，他人的武学便等同于他人的道路，踩着别人的脚印走，你最多只能成为他人的影子。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皆因青色脱胎于蓝色，却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