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抬起头望了眼郭嘉,再低头一看棋局,露出一丝苦笑。
这心事重重怎么能下好棋?
这一局,输了,而且输得惨不忍睹。
法正摇摇头,将棋子放下,朝郭嘉道:“这一局主公胜了。”
郭嘉无奈地瞥了眼法正,准备收起棋子时,典韦跨门而入,手持一份文书送到郭嘉面前。
神色平静地看完后,郭嘉将书信递给了法正。
法正看过后,大惊失色。
张白骑造反!刘表兵临巴东边境!
这份军情急报是周泰直接用飞鸽传书送到长安,由徐庶派人快马加鞭送来郑县给郭嘉。
周泰在巴东只有两万兵马,他该怎么行事,必须由郭嘉决断。
哪怕是坐镇成都的戏志才,恐怕现在也要请示郭嘉才行。
如果只有刘表的大军,周泰该怎么做一清二楚。
但是有了张白骑造反,形势就有了变化。
周泰去打张白骑,巴东便没有了阻挡刘表的屏障。
周泰防备刘表,那任由张白骑为所欲为吗?
他已经屠了一个汉平县,能够放任张白骑继续屠戮益州百姓吗?
“主公,刘表断不敢进犯益州,否则他与张白骑里应外合,巴东此时已经失守。刘表恐怕是在效法主公当年向荆州故布疑兵的计策,让周将军去镇压张白骑吧。”
法正从郭嘉平静的神色中瞧不出什么端倪,究竟郭嘉现在是什么心情,是什么想法,他都猜不透。
当年袁术打荆州,郭嘉曾趁火打劫在巴东和建平郡故布疑兵,结果是让刘表提心吊胆了很久外带白送郭嘉军粮物资,现在看起来刘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郭嘉处境岌岌可危时,他也来横插一脚。
现在的郭嘉,外人看来,简直是四面楚歌。
“孝直,你亲笔手书一份军令传去江阳郡,让张燕率军镇压张白骑,这份军令你要写清楚,明明白白告诉张燕,张白骑只有一万酒囊饭袋,他只要困死张白骑就行,不要硬拼,如果他损兵超过五千,就不要来见我。”
郭嘉神色如常地收拾棋盘,将棋子一个接一个地收起来,喜怒不形于色。
典韦和法正都有些意外。
张燕在江阳郡,距离涪陵郡的张白骑显然要比周泰远,而刘表是故弄玄虚,既然不用提防刘表,为何不用周泰呢?舍近求远,没道理啊。
“主公,那周将军呢?该如何回复他?”
周泰发来军情急报,同时也在请战。
郭嘉动作依旧,头也不抬,缓缓道:“周泰和蒋钦,你同样手书一份军令给他们,我希望一个月内,听到他们兵临襄阳城下的消息。”
法正与典韦瞠目结舌。
周泰只有两万兵马啊!
不说襄阳有多少军队,至少建平郡就有刘表五万大军,周泰用两万去打五万,实在令人不能乐观。
但是法正一思索,明白了郭嘉的考量。
他还是有些忧虑。
“主公,那益州南边?”
郭嘉动作一顿,抬起头望着法正,慢条斯理地说:“狗不放入屋子里关上门打,怎么打得痛快?”
如果益州南部势力也来进犯,郭嘉已经不考虑把他们拒之门外,而是放入境内,让他们全军覆没一劳永逸。
法正面带紧张之色,接下命令后与典韦一同离去。
这个时候,郭嘉还要主动打刘表,绝对是疯狂而又令人钦佩的决定。
谁能想到在强敌环峙的局面下,郭嘉还敢主动树敌?
独自在书房中收拾棋盘的郭嘉不温不火,动作轻慢地捏着一个又一个棋子,这时,门外又有人求见。
甄豫,张续,张钦三人从长安跑来郑县求见郭嘉,他们面带惶恐,心里惴惴不安,见到郭嘉第一句话就是。
“使君,函谷关真的失守了?”
郭嘉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三人的表情仿佛天塌一般。
关中一失,他们的损失将会是数年辛苦都付诸东流。
张续结结巴巴地问郭嘉,可怜兮兮。
“使君,为什么抵挡不住袁绍啊?”
这个时候,郭嘉真的没有心情照顾他们的情感,轻描淡写地说:“袁绍胜了吗?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三人死活不信。
没了函谷关,郭嘉拿什么跟兵强马壮军队数量庞大的袁绍斗?
他们三人失魂落魄地走了。
郭嘉在书房中将棋盘中最后一个棋子收好,独自跪坐在桌前,平静地望着空空的棋盘。
不知过了多久。
啪闭上双眼的郭嘉昂起脑袋,挥手打翻了棋盘,被他收好的棋子凌乱地散落在了房中,乒乒乓乓的响声一阵之后才渐渐消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