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先前还是那副傻劲的金声音沉了下来，他带着种宠溺的语声，轻柔的呢喃，“之前都是莉莉惯着我，现在换我来惯她有什么不好。”

目光悄然的移到了屋内的少女身上，他的目光柔软下来。

几年过去了，她的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那满身的锐气像是被圆润的石子打磨过一样，在他不知道的情境下消失，可同时，那曾经围绕在她周身的、满盈着的活力也少了。

抬手抚上冰凉的门框，沁凉的触感从指间，一路传到了他的心底，压住了心底的躁动和不安。

以前经历的他不在意，若是让她变回原来那个，能冲着他说出心里话，不再被困扰的人就够了……

如果你迷茫了，这次换我来引导你。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金和米哉斯顿在医院里守了一夜，解决了窥伺着文件的人，苏莉莉也看护了皮约恩一夜。

清晨，明媚的晨光一点点洗去暗藏着杀机的夜色，天际从深蓝一寸寸的转为青白，随即，日光铺洒在天空。米哉斯顿买了几人的早餐回来，递给了金两份，独自一人跑到窗口孤单的啃包子。

金拎着饭进去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在暗中呆了一夜，乍一望向窗外眼睛酸涩难耐。

他低头揉了揉眼，抬头瞟见仍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人的少女，见她无事，心底安心了些。从手中的便利袋中摸出一个包子塞嘴里，夹着矿泉水将便利袋凑到她眼前晃了晃，不出然见到了她慢了一拍的惊诧目光。

“谢谢。”她接过来，微露疲态的将早饭放在了床头柜上。

三人都是彻夜未睡，都有些疲了，米哉斯顿索然无味的吃着早饭，就等着奇多尔两人过来跟他们换班。

金坐在莉莉身后的床铺上时，没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

泪意上来，他随意的用袖口揩去。

“……抱歉，昨天迁怒你了。”见他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苏莉莉觉得很过意不去，他昨天给她当沙包当了那么长时间，最后她还耍性子不去理他。

苏莉莉觉得怎么想都是自己不对。

而且……明明实在生自己气，却将他作为出气筒，即便关系再好，也不能这样。

眼中朦胧的倦意消散，啃包子的动作也顿了顿，随即他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三两口将其吞进去，而后拿起手旁的矿泉水。

胡乱往肚子里塞了些东西，金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不做声。

没听到他的回答，苏莉莉越发心虚。她低头望着自己葱白的手，一时间拿不定他的态度。

“要不你打回来吧！”

最终她破罐子破摔的梗着脖子说。

“……噗。”正托着下巴想着她会有什么举措，结果她还真的这么说了，金没忍住的笑出声。

“……你刚刚生气是在装的？”累了一晚上，大脑都发出疲惫信号，其后果就是让她思考起来慢了很多，金的态度她也是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现在心情复杂极了，不知道说他这孩子心性什么，又暗自高兴他没生气。

“抱歉抱歉——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才对。”金从床上跳下来，故意放轻脚步走到了她的身前——只不过这在五感格外敏锐的莉莉看来完全没用。

“昨天你很生气，我也没敢在那时候去让你的心情更糟糕。”他走到莉莉身旁时，才发现这个角度能看得到她小巧的下巴和精致的锁骨，他忍不住脸一红，目光有些可疑的移到了对面的墙上。

对其他女人没感觉，反而对这个从各项指标来看都是萝莉标准的女孩子格外上心——若不是知道她的年龄比自己大，金差点以为自己是萝莉控。

“……为什么要道歉？”明知道他在说什么，莉莉还是不接受。

是她的错，就不该让金来承担。潜意识里是这样想的，听到金这么说她有些微妙的高兴。

金又在无意识里刷了她的好感度。

“你是在想，现状这就跟‘我去菜市场买了菜，结果做出来的菜不好吃，倒回头去怪菜市场的菜不好’一样是么？”瞟见她的神色，他眼角一扬。

苏莉莉沉默不语。

“我有错在先，你不要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这一次是皮约恩受伤，但好在并没有危机性命，下一次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徐徐善诱，“而且尽可能少犯错误，这是人的准则；不犯错误，那是天使的梦想。尘世上的一切都是免不了错误的。你现在在迷茫什么，你在坚持些什么，莉莉？”

她的乌黑的瞳孔紧缩了下，茅塞顿开。

她……在迷茫啊。

所以才会觉得，现在做的都是错误的。

多长时间里没感受到迷茫了，以往有杰斯的话指引，为了g-5她不敢迷茫，现在她一无所有，一脚埋入泥沼差点出不来。

这真是……

她的手指微动，注意到这一动作的金回过头，注视着这个沐浴在熹微中的黑发少女，晨光将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融在里面，某一瞬间，金都觉得她要消散在阳光中了。

“而且我不生气是因为，人只有对着亲密的人才会不计后果的发脾气，所以说——我很高兴。”尚且清晰的说出这些话，他硬朗的面容上略过一丝赧然，“我觉得，有什么事说出来，我替你分担一下也是好的，不要太勉强。”

……总觉得说这种话还是好哈子卡西。

他若无其事的盯着墙壁看，似乎能看出朵花来。

少年的话并没有让她感激涕零，她虚着眸光抬头，清隽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揶揄的神色。

“我说，你总是说这种话来哄我，不会是暗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