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明白,洪睡莲和刘念却听懂了。
刘念道:“你希望我在程兄回来之前,代为照顾嫂子?”
四姨叹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二哥答应国师的婚事。”
洪睡莲摇头道:“不行。”
四姨道:“你难道信不过他的人品?”从刘念毫不犹豫地“入瓮”起,她已确信他是可信之人。“你若是信得过他的人品,难道旭宇会信不过你们两人的人品?”
洪睡莲道:“这件事与他无关,我不想将他拉进来,他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她见刘念沉默,劝道,“别忘了文家的前车之鉴。”
四姨张口欲言,被洪睡莲摇头阻止。她柔声道:“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和旭宇都很高兴。但再好的朋友,也没有牺牲自己一辈子的道理。”
刘念沉默了一会儿道:“遇到你们之前,我并不知道朋友是什么样的。你们既然让我知道了,又怎么忍心再让我忘掉。”他缓缓道,“我想成为一个好朋友。”
对你,对程旭宇,也对……每个朋友都好的朋友。
邹直与国师谈得十分顺利,等洪睡莲的父母过来,这桩婚事就可以谈成了。想到国师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好处,他内心一阵激动。邹家在青国经营了数百年,始终是不温不火的样子,眼见着银月宫抛来这么大一根橄榄枝,他如何肯放弃。
正兴奋间,洪夫人带着一个陌生的青年从外面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她从容的神色让邹直生出不好的预感。
“念儿,还不快叫舅舅。”洪夫人道。
刘念向邹直行礼,叫了声舅舅。
邹直站起来:“大姐,他是何人?”
洪夫人微微一笑道:“他便是睡莲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我的女婿,你的外甥女婿。”
“什么?!”邹直失态地喊道。
国师冷冷地说:“洪姑娘乃是金枝玉叶,怎能匹配此等凡夫俗子?”
邹直也道:“大姐,你莫要昏了头,毁了睡莲的一生幸福。”
洪夫人笑道:“瞧你说的,不弃谷的弟子怎么就配不上睡莲了?依我看,不弃谷谷主亲传弟子的身份倒是比一些大门大派的小喽啰要强得多。”
国师脸色微变,目光如刀,狠狠地砍向她。
洪夫人视而不见,拉着刘念坐下,状若漫不经心地与邹直说起婚礼的事。
邹直如坐针毡,好在国师没多久就拂袖而去,他才松了口气,说:“大姐,你真的打算将睡莲嫁给他?”
洪夫人道:“他是孩子的父亲,睡莲不嫁给他嫁给谁?”
邹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没说话。洪睡莲到底怀着谁的孩子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看在来者出身不弃谷的份上没有揭穿而已。洪夫人有一句打动了他。
不弃谷谷主亲传弟子的身份的确比银月宫灵禽道人徒孙要强。
他顺手推舟,默许了这门亲事。
至此,表面谈笑风生,其实捏着一把冷汗的洪夫人才真真正正地放下心来。
未免夜长梦多,洪夫人、三姨和四姨立刻着手准备婚事。为了让洪睡莲风光出嫁,洪夫人给刘念买了一座三进的宅子,送了二十几箱东西作聘礼,三姨和四姨又补了一些,凑了三十二台。
婚事准备得红红火火,刘念却心神不宁。
靳重焰已经五天没有消息了。
他习惯性地去摸怀中的传音符,却摸到了最后一张。
传音符上残留着靳重焰的元气,他呆呆地举着看,始终不肯将点燃。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靳重焰叹息般地轻语:“阿念,你也想我吗?”
刘念手指一抖,下意识地站起来:“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天不回话?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受伤?”
回答他的是靳重焰愉悦的笑声。
靳重焰道:“阿念,你很担心我吗?这也是思念的一种吧。”
刘念鼻子有些酸涩,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找到了依靠的港湾。他不后悔答应娶洪睡莲,可是对这门婚事,他由始至终带着惶恐。如今找到了宣泄对象,脱口道:“我,我要成亲了。”
靳重焰久久没有回答。
刘念看着夹在自己指尖的传音符,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使用传音符,对方却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他猛然转头。
月光在侧照着窗户,上面映着熟悉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