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钱纶光带鱼娘进府,出于女人天生的直觉,陈氏对她横竖看不顺眼,说她端正的面皮下透骨而出的是一股子狐狸味,又是来抢她女儿的,可恨钱纶光一早放了话出来:“鱼娘日后就是府里小姐的总教习嬷嬷,要管要罚都由爷亲自过问,旁人不得难为她。”
昨日陈氏得了刘氏和方氏传来的口信欢喜不已,借着这个由头理直气壮的问鱼娘要了一天的假,钱卿瑛无奈,鱼娘对她们姐妹三人一视同仁、甚为严苛,布置的功课若是没完成或马虎敷衍,第二日立马翻倍,假请多久都无所谓,反正东西是要学完的。
钱卿玥曾撒娇耍赖哭着闹腾,鱼娘只是笑笑的告了声罪,就把事情捅到钱纶光眼前去了,不消说的,女孩儿身体要仔细保养,又不得鞭打留疤,其母杨氏便代女受过,到祠堂外罚跪三个时辰,按现代计时可是六小时啊,从此在钱府鱼娘之威便赫赫有名。
这日,因睡得早钱卿瑛照旧不到五更天便起来洗漱用了早饭,先是到花园子里大声朗读了要背的书,然后一一锁了房门,步行半个园子的路程到椿龄院去点卯。
“今日知府夫人和府知事夫人带着小姐要来咱们府上做客,小厨房和茶水间要仔细点支应着客人的吩咐,管鸡鸭和奶羊那块的要看好畜牲,打扫干净圈舍,别让牠们扰了了贵客,别处的差事照旧。接下来有事的报上,无事的各自散了。”钱卿瑛说了几句,转头问婆子,“母亲用完早饭不曾?”
“回姑娘的话,用完了,太太正是让奴婢来请您一道去门外迎客的。”婆子回道。陈氏晚上总要看许久的书才能入眠,幸好一旦睡了,觉是深的,这才没坏了身子,这独守空房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钱卿瑛点点头叹了口气,看底下的人都散去了,接过白露递上的披风,径直走向院门,半道上碰到了陈氏。
陈氏见了几日来难得一见的女儿,想到她这样的忙,还要辛苦的每日奔波于流云院与椿龄院间来回操持杂事,声音放得轻柔,忧心道:“我的儿,早饭可吃的好?”不待钱卿瑛回答,又气咻咻的捏紧了帕子抱怨,“那什么劳什子鱼娘,都能得意的飞上天了,看把我儿给折腾的,生生的瘦了一圈。”
钱卿瑛去牵陈氏的手,安慰解释着:“母亲,我很好,不是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吗,多学点东西左右没坏处的,何况严师出高徒呢!”
“你看,这才几日的功夫,心便向了她去。”陈氏没安下心来反而气苦的泫然欲泣。
“……”钱卿瑛哭笑不得,陈氏虽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却总脱不去那身小孩子般的任性和天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