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这一年的雪下得特别大。到了早春的时候,厚厚的积雪渐渐消融变成了在冰壳下面流动的潺潺水流。
春天总是一个让人欢喜的季节,一个漫长的冬季过后,能有一个温和的季节让人们喘口气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早晨轻柔的阳光撒在还有些积雪的林地上。树林却还没有长出枝叶,隐约看去,树荫下的落叶中还有两颗蘑菇从积雪里面露出头来。
朝阳下,五万名少年们在陇源山的山口集合。陇源山高约有五百丈,绵延纵横盘卧在军机院的北边。山中奇石遍布,挺拔俊秀,可是入山却不容易,仅仅有南面叫做山口的地方才比较容易攀爬。山口两边都是陡峭的斜坡,根本不能立足,只有中间一条大约两丈宽的窄条能通过。
于是五万名少年们就是在这山口的低洼之处分别由教官带队排成了五百个方阵,一下子就把整个低洼之处填满了。绯心他们因为排在后面,只能站在一边的树林里。
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可是依旧春寒料峭,所以胡冲依然穿着他的那身厚重的铠甲,一脸严肃。面前一百个少年早已整装待发。
“今天绝对是你们人生中的重要日子,即使是以后你们老了,躺在床上的弥留之际,没准脑子里出现的就是今天经历过的场面。”胡冲大手一挥,指向了树林的外面,语调激昂起来,“看吧,那里有五万人!”
少年们都挺起胸膛,迎向阳光照射过来的方向。那边正是军机院学员们集合的方向。在一片宽阔的低洼里,初升的朝阳下,五万多学员披盔戴甲站成了一个个的方阵。雪亮的铠甲反射着阳光,映出了一片炫目的七彩。战鼓咚咚地擂着,少年们的心也随着鼓嗵嗵地跳着。
“进入前面这座山之后,那五万人,包括现在你身边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你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和手中的兵器!保护你们自己的命牌。”胡冲伸手到脖颈里面将一块的木条取了出来,那就是两个月前发给所有人的命牌。命牌漆成黑色,上面用朱砂铭刻着佩戴者的名字。
“可是我们只有木刀啊……”曲宁把手中的木刀挥了挥,“这么轻,根本没法用,兔子都杀不死。”
胡冲舔了舔自己上颚的牙齿,“难道要给你把钢刀去把所有人都砍了吗?就算是每个人只能用木质的武器,从这座山里面出来的也不全是活人!每年死个十个八个的很正常,按照今年的规模,死一百个人我都不觉得惊奇!”
尽管三个月之前就听要进行夺牌大典,少年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夺牌大典竟然这么凶险,眼前原本风光秀丽的山也变得阴森起来。有些少年的两腿已经开始打颤起来。
“什么夺牌大典,根本就是夺命大典吧?”曲宁也没想到为了能分到好的队伍,这些人竟然会以命相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什么好奇怪的。对于有些人来,分到前面的队伍,就意味着至少能混一个城门领,甚至能和高官贵人的子女搭上关系,可谓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有了着落,自然要全力以赴玩命相搏。”似乎是要和这些少年们分别了,胡冲今天话文绉绉的,一声娘都没骂,浑然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听了胡冲的话,很多少年都低下了头思索起来,再次抬起头来竟然从刚开始的怯懦变成目露凶光,欲择人而噬的模样。
绯心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和曲宁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色。胡冲的一都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半分不假。
胡冲从衣袋里面抽出来一条白色的丝绸带子来,“其他的相信我也不必多了,想要放弃的和手上没有命牌的人必须放下手中兵刃,在左臂系上这块白布从山里面走出去。不要耍聪明,否则后果是你们没法承受的!七天之后,所有人都要从山中走出来。每个人手中的命牌数量决定了你能被分到什么颜色的旗下。九色龙旗,从高到低分为玄黑,血红,黛紫,沉青,藏蓝,翡绿,杏橘,石黄,月白九个不同的等级。手中命牌最多的一百个人进入玄黑队,下面一百人进入血红队,其他的依次进入黛紫,沉青,藏蓝,翡绿,杏橘,石黄,月白。一共只有这九个队伍里面的九百个人有资格穿上九色龙爪锦服,成为皇家武者。抢的越多,就越有希望进入高等级的队伍。”
胡冲沉默了下来,胸中激荡的情绪让他感觉眼眶有些肿胀。看着面前站得挺拔如松的少年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再着什么,却发现脑子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