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跑到最前面时,刚好是大理寺少卿徐留铭正在献上自己的贺礼。端端正正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正要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这个年轻人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徐留铭不自禁地喊出来,“任公子!”
此人正是任夕川,任长天的长子。生来散漫随性,喜好游历玩耍不务正业,根本不像他那个以严厉稳重著称的父亲,因此常常被任长天斥为逆子。因为一直无心向学,如今只不过混了一个从九品的行管,负责协助安置疏导送往其他邻国的货物。今日想必是要随父亲一起参加云篆的寿宴,却反而迟到了。
徐留铭赶紧把任夕川拉到了一旁,“任公子,现在你父亲都已经跟随太师大人进府了。”
任夕川含糊的嗯了一声,眼睛却还往云府之中飘去。
徐留铭苦叹一声,只得把话语挑明了,“任公子,既然来晚了,便回去吧,这个热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凑的!”
任夕川却翻了翻白眼,“谁我要凑热闹来的,”他从内衣口袋里面翻找出来一块乳黄色的石头来,在徐留铭的眼前晃了晃,“看到没,这是我给太师大人准备的贺礼!”
徐留铭大摇其头,“公子,你看今天,整个朝廷不是倾巢出动,至少也是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寻常吏全都到场了,这怎么能是胡闹的地方?如果公子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日后传了出去,让你爹爹怎么抬得起头来?”
任夕川看着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塞到麻袋之中拖回去的徐留铭,反复思量了一下,终于了头。毕竟再怎么玩闹也是有个底线的,任夕川的老爹从来最重面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老爹捣乱纯是自己皮痒痒了。
徐留铭长出一口气,任大人的这个儿子从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管教不住。况且自从任长天大人的夫人去世之后,大人忙于公务,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就更加没有时间管教,反而让他的野性一天天见长,到今日根本就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徐留铭拽着任夕川就往西走,意图避开等着给太师送贺礼的长长队伍,安安静静地回到任府之中。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偏偏就那么巧,徐留铭本意是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倒霉孩子送回城去,却偏偏撞见了有人正在偏门鼓捣收银子干些龌龊事情。豪门办事总有一些下人趁机捞偏,所谓的捞偏就是在主人收受贺礼的时候下人偷偷地把一个偏门打开,让一些人从偏门把礼金送上。这样一来能节约这些人大把的等待时间,二来还可以多送一些彩钱给偏门守门的下人,让记账的账房先生在礼金的数额上做做手脚,东墙取下来换到西墙,五百变一千,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当然开偏门的下人其实也有风险,万一被主人发现也免不了被鞭打一顿逐出家门的危险。可是相比于每次十余个金铢的彩钱,他们是甘愿冒这个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