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一直在忙个不停,没顾得看往汪家兄弟坐的角落,等他收拾了一摞茶碗走到后边厨房去清洗,看着灶上大锅里冒出的白气,估摸着三姨早前倒进锅里大火蒸煮的菱角该熟了,便打开锅盖,不顾烫热手忙脚乱捡了满满一碗,兴冲冲走出去拿给小乔吃,却发现他们不见了,兄弟俩原先坐着的位子已换了别人。
此时小乔正吃力地搀扶着汪浩哲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两人额头上汗珠都冒出来了,一个是疼的,一个是累的,因为总找不到可以租用的马车,问了好几个城里人,都说今天集日人客太多,车子相对不得闲空,只有走到城门边才能有多些马车,或许有人愿意搭载他们出城。
小乔心里苦不堪言,怨自己思虑不周,其实该把汪浩哲留在文和茶馆托大牛帮照看,她一个人跑出来找好车子回去接他就行了。唉,缺心眼的,太笨了!
又怨汪浩哲太骄傲,打肿脸也要充胖子,这回可好,在街上慢慢这么拖着走,就受苦吧。
但终究是担心他的伤,小乔看对面有个药堂,忙对汪浩哲道:
“哥哥,我扶你去街对面药堂,你在那里边坐着等我,我去找到马车即刻回来接你,好不好?”
汪浩哲抬眼看看药堂,又低头看看小乔,皱着眉,语气不容置疑:
“我和你一起去!”
“可、可是你的伤……”
“没事,我可以走,不疼!”
“你……”
小乔低着头,有点生气了,怎么就这么拗呢,在这坐着等会不行吗?非要两个人都难受!
汪浩哲不再说话,手扶撑在小乔单薄的肩膀上,瘸着腿尽量让自己走得平稳些,少往小乔身上压力,小乔察觉到他的意图,心里叹了口气,主动往他身边靠近尽力给他支撑,算了吧,辛苦就辛苦点,大不了慢慢捱到城门处天黑了,住一晚,明天再走。
兄弟俩走走停停,又往前行进了百来米这样,不提防一旁小巷里窜出一伙人来,互相指责吵吵闹闹,也不看路上行走的人,更不懂避让,走路带风,一下子将汪小乔兄弟冲散,小乔人轻力微,被人一推往前跌了个狗吃屎,只觉嘴唇疼得钻心,想到汪浩哲身上有伤,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喊:“哥哥!”
那边汪浩哲被冲开失去平衡,在地上滚了两滚,也是急忙用手撑起身,喊着:
“小乔!”
小乔跑过去,把汪浩哲扶坐起来,拍着他身上的尘土,四处察看:
“跌到伤口了吧?很疼吗?我看看出血了没?”
汪浩哲不顾身上疼痛,紧盯着小乔的脸看,小乔伸手抹一下自己的脸,满手的血,她惊呼一声:
“啊?我伤着了?”
猛然发觉自己说话漏风,舌头一舔,不由得欲哭无泪:大门牙没了!
汪浩哲瞪住那群人,寒亮如星的眼眸里盛满怒火,苍白的脸涌上血色,挣扎要站起来,小乔猜到他想干什么,赶紧使劲按住他,内心惴惴,看那些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吃点亏算了,现在可不是惹事的时候。
走过去的人群中有几个回头张望一下,不知对同伴说了什么,一伙人又转回来,一个个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兄弟俩,其中一个身穿杏红大团花锦绣外袍,脖颈衣领处斜插一把雅士扇的年轻人阴笑着问:
“小子们从哪里来,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小乔用袖子擦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赶紧答道:“我和哥哥是来本县投亲的……”
“投亲?你亲戚是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