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闲杂人等便是有这样一个好处,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哪怕一觉不醒,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句。
虽是春暖好时节,可归宁殿里却沁着凉意,奴儿蜷在床脚,终于挨不住,懒洋洋的抬手想拢紧身上的衣服,却没想到一把下去,仅抓到一片冰凉的胸口,这才察觉出异样,猛地睁开眼,掀开被子望进去,竟是不着寸缕,胸口还有几个可疑的红痕,大概是哪只不要脸的蚊子趁人之危,一逞口腹之欲。
忙拉高被子遮住自己,蹙眉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隐约有些片段,似被一个诡异的梦境魇住,跑调女声萦绕在她耳畔‘嗯嗯……啊啊……’起伏不断,两具在暗夜里白的晃眼的身体,激烈冲撞,扭绞勾缠,她想闪避,可始终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将她绞着,令她难安,再深究,只觉头痛欲裂。
奴儿扶住额头呻吟出声,床幔被拉开,小栾端着笑脸,前一句道喜后一句恭贺,可眼中却是一派淡漠,对她的尴尬毫不在意,视线时不时瞟向被褥,直到发现几点干涸的血迹后,才停止了左顾右盼。
望着那几个血点子,奴儿混沌的猜想,莫非昨晚不是做梦,那令人抓心挠肝的叫喊声着实是因为有个女人受伤所致?
一动脑子就疼得厉害,小栾说这是宿醉后的正常现象,不碍事,奴儿也便不放在心上,旁人的秘事与她何干?想不起来,也实不必为难自己去费心挖掘。
身上腻得难受,待到浴桶抬来,温热适中的水倒进去,遣退包括小栾在内的一干人,忍着头昏,迫不及待的想泡个澡,可翻身下床时,才发现脚踝处竟挂着条怪模怪样的乌金链子,繁琐的花纹间刻着她看不懂的字符。
想解下来看个仔细,拉拽间磨得皮肉生疼,愣是没找到结扣,头又开始痛,松开链子抬手揉揉额角,奴儿放弃研究,先洗洗干净才是要紧事。
这次醉酒,奴儿整整两天没缓过乏,期间小栾不经意的和她提起,赫连翊马上就会启程回晏国,可不打算带她走。
放她出塔已是意外,会让她离开大虞才奇怪,对于将将成亲就面临分居这件大事,奴儿的表现很是无动于衷。
没想到第三天遭遇了一件小事,却让她不复淡定。
事情是这样的,这日午后,奴儿靠着宫墙边一棵大树下打盹,忽闻墙那边传来一阵阵哄笑,挽棠苑傍着黎山而建,虽也属于王宫内苑,可远离正殿,又因苑后就是锁妖塔,是以平时鲜少有人靠近,除非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譬如前几天郁琼做的那事。
听那些人笑得那样开心,奴儿实在压不住好奇,将吴总管的警告抛诸脑后,张望一圈,不见小栾身影,轻车熟路攀上墙头,向外望看去。
只见五六个小太监围着个灰不溜秋的泥球踢来踹去,奴儿偏头看着,暗自琢磨:莫非他们躲在这里玩蹴鞠?看来只要恪守本分,做太监的也可以如此悠哉,要不她不当公主,去做太监吧,瞧瞧他们笑的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