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她被自己从未见过的王兄赐封为晟平公主,下嫁晏安王赫连翊。
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她知道,贵为虞国的公主,嫁得又是晏国的新王,他们的婚礼,着实寒碜了些。
可见,在当事人眼里,压根就不把这桩婚姻当回事看待。
她对这些倒是没怎么在意,很是乐观的想着这辈子还可以活着走出锁妖塔,便是她的福分,哪曾想到,自由还是那么的遥远,青山绿水,海阔天空依旧可望而不可及。
不过是将她稍稍挪了个地方,从奢华的金鸟笼换到清冷的‘地牢’,细追究,明显就是降级了。
洞房花烛夜,她与赫连翊第二次会面,她不动声色的从覆面的珠帘后打量他。
好歹她还被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喜服,这个赫连翊,连着装都是这样的怠慢。
玄青的广袖素袍,乌亮的墨发用一条帛带齐颈随意的绕了两道,发梢搭在肩头,墨缎似的顺滑,密而长的刘海遮了小半张脸,隐约可见耳垂上裹着的乌金环,在跃动的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幽光。
听说这个赫连翊是当世有名的美男子,不晓得为什么总是喜欢将自己的脸遮遮掩掩,又不是像她这种长得怕出来吓坏小孩子的妖孽。
近在咫尺了,长身玉立,先前执画戟的手,此时捏着把乌金骨折扇,扇柄上吊着个无论从规格还是造型都迥异于常的乌金扇坠,轻撩开她眼前的珠帘,深邃的眸对上了她半边完好的脸。
她抬眸,视线直直的望进他的眼,豁然开朗,原来,他那垂下的发丝,遮的是那只在她看来极漂亮,却被世人所诟病的碧色眼珠子。
对于她大无畏的直视,他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声音和煦道:“这世上的人,总该有个名字,公主即已嫁了孤为妻,来日相处,若公主不介意,孤便唤公主一声……”
稍顿了顿,见她还是直直的望着他,莞尔一笑,低柔道:“奴儿。”
她垂了视线,默默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她的第一个名字,是她的夫君给她取的,唤作‘奴儿’。
赫连翊刚刚进门没多久,外面便响起了小心翼翼的的敲门声,赫连翊看着依旧低垂着头神游的奴儿,目光渐渐冷淡,转过身去。
半晌,门外传来侍婢低低的唤:“陛下,河西郡进献十位舞姬,正在大殿上歌舞,姒夫人邀陛下移驾同赏。”
本就是儿戏一场的婚姻,没有正了八经的洞房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望着赫连翊应声而去的背影,奴儿没感到什么委屈,反倒觉得松了口气,抬手掀掉头上沉重的珠冠,接着解喜服,也才解开两个盘扣,想了想,又重新系了回去,随后和衣躺下。
书上说,洞房夜里脱掉衣服,会生小娃娃的,她才十三岁,才不要生小娃娃呢!
这一夜,赫连翊出门之后就没再回来。
第二天一早,奴儿是在两个侍婢窃窃的交谈声中清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