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是周彻的生辰,苏离想着他贵为王爷,又常年行南走北,不知见过多少新奇物事,倒不如自己亲手做一件披风送与他来得心诚。想着那人在收到披风后的神情,也不知是欢喜还是错愕,但单单就是这样想着,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偏偏倚红在一旁打趣:“要不要绣并蒂莲?”在这等事情上,苏离觉得自己懵懂的如同少女一般,经不起她这般调侃,索性就站了起来,“再乱嚼舌根,仔细你的舌头!”看着她手里锋利的剪刀,倚红很识时务的住了嘴,但仍朝着飞翠挤眉弄眼,那神情,说不出的暧昧。
苏离虽不讲究尽善尽美,但到底是头一回送那人礼物,说什么也不能落了下乘,也着实费了不少心思。从花样到阵脚,没有哪一出,不是细细忖度。到得最后,看着已经缝制妥当的披风,犹自有些不安:“你说,这披风好不好看?”
这话自然是问倚红的吗,她抿了嘴,掩袖而笑,“小姐这双手可真巧……”
披风最后如期送到了周彻手上,派去的人只说睿亲王见了,立刻命人收了起来,也没有旁话可说。或许旁人也看不透这位王爷是否欢喜,照他的性子,即使在心里憋成内伤也不见得会将情绪流露在人前。
苏离觉得自己能够通过他的神情看穿他的情绪,纯属意外。
不过,没过几日,在给太后请安时,遇见了周彻,披着的正是那件出自她之手的披风。
若说心里没有半点喜悦,那是扯谎。于是苏离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而那厢里周彻已望了过来,趁着太后不备,朝着她眨了眨眼。明明是极小的动作,却叫她格外满足和欢喜。
将离宫之事在太后面前略提了提,很快便得到应允,大抵这宫中的女人们盼着她离开已经很久。只是想到以后再见到周衍,就要行君臣大礼,心头便隐隐有些刺痛。那个孩子,多少个不眠日夜,都是她抱着他来来回回的走动啊……
然而等到他成长起来以后,大约是不会记得这些琐事了。
苏离离开宫城的那一日,是四月初八,早春时节,芳草萋萋,繁花满地。和来时不同,她一步一步迈下了阶梯,步履沉稳的出了宫门,不曾回头看一眼。事实上即便是回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对于这座宫城而言,她也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其实她已经幸运的多,至少还能活着走出这地方,这世间不知有多少女子,进了这深锁的宫城大门,便再也不曾踏出来。
她在这座宫城里,受过两次伤,因着涂抹了药膏的缘故,没有留下半点疤痕。然而当初那种疼痛的感觉,却是叫她记忆犹新。如果可能,她是不愿在踏入这里了。在里头的女人们,来来去去的争斗,只为了一个男人。出宫以后,才看见这外头的天如此的广阔,何苦将自己局限在那小小的四方的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