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昏过去又醒来,却并没有如她所说寻根白绫吊死,而是闷在“筱福居”正院的屋中不肯见人,连宣阳侯都不见。
方太姨娘与齐氏被魏青山带回小侧院,没有请大夫来看病,而是让侍卫取了点儿伤药来敷面,以免留下疤痕。
不请大夫是宣阳侯下的令,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是有胆子闹那就都忍着疼!
宣阳侯撂下这一句便走,临走时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在林夕落的身上停留许久,终究冷哼一声阔步离去。
林夕落的心里没有半丝惧意平淡如常,宣阳侯的目光就好似那“狼来了”的故事,几次拔刀冲着她都没下手,单纯瞪上两眼想将她吓死?这岂不是笑话?
不过宣阳侯与侯夫人的对话让林夕落心中颇为感慨。
宣阳侯觉得一句令下,女人只遵从便罢,还要知道原因?
而侯夫人则觉得你下令可以,但要说清楚缘由,否则她这位夫人不就是个奴才?
一个凭刀砍出来爵位的大老粗、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贵家女;
一个拿尊规守礼当狗屁、一个拿礼仪尊卑当命根子;
一个觉得天罩着地、一个觉得地拖着天;
性格上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怎么就过了三十来年?而且还生子养孙?
夫妻本是同林鸟,虽说还没各自飞,可这两颗心已经飞至远处,包办婚姻害死人啊!
林夕落感慨着,而这一会儿也带着丫鬟们回了“郁林阁”,这一路上她都在寻思刚刚宣阳侯所下的令。
如若不是侯夫人当着众人面前硬逼着侯爷表态,恐怕宣阳侯不会下令让她休歇,让方太姨娘接掌管事。
于理来说,一个太姨娘是没有管辖府事的资格,侯夫人如若身体有恙,理应长房来接管而大夫人如今寡居自不可能出面,魏仲良一没有世子之位,二未及弱冠娶亲,定然也不可能那便是要二房接手。
可上一次侯府出事,就是魏青焕与宋氏引出的争端,故而宣阳侯也不会让他们插手,这就选了方太姨娘。
方太姨娘······林夕落脑中回想着她刚刚的那一副狠色和贪痴的模样,这个女人恐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对于林夕落来说她不足为惧。
这算是轻松些了吗?林夕落感叹一声不免自问,或许是轻松些可她的心里却是半点儿喜意都没有。
回到“郁林阁”,林夕落从小轿中起身下来就见到魏青岩在院中喝茶看书,那一副恬静的模样不免让林夕落想起他当初养伤的模样。
“五爷。”林夕落走过去,直接从他手中抽出书本,“这是在看什么呢?”
话语说着,不免直接探向书封上的字,《粉妆游记》。
林夕落的脸色当即通红,扔下书本呸了一口道:“这都什么呀瞧你在此认真看书的模样还以为你在读圣典兵书,孰料却是看这种东西!”
魏青岩哈哈大笑,拽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怎么?这等书就不该认真的看么?”
“不该看。”林夕落说完不免也觉得自己霸道了些,“起码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在院子里看。”
“那咱们回屋看去?”魏青岩的手揉上她的小蛮腰,“还不舒服?”
“累了。”林夕落叹气一声,说了刚刚在侯夫人院子里的事,“……侯爷恼了,如今让方太姨娘掌府事,不让侯夫人管了,不过四哥与四嫂这方面恐怕关系也僵了。”
魏青岩没有细问,林夕落则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跟他讲了一遍,魏青岩则道:“不必担忧兴许四哥还会来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林夕落撇了小嘴,“我可不敢想。”
魏青岩只笑不答,陪着林夕落开始雕木佛。
“麒麟楼”快要开张,五夫人既然是东家,自然要手雕两件精品放置其中,她来绘图细雕魏青岩则在一旁帮忙刻出型来,夫妻二人不是初次把玩这些事儿,林夕落却觉得魏青岩格外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