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金杰自伤愈之后一直都在院子内做点儿杂事。
本以为伤愈能得重用,孰料几次请见二姨太太都被拒,而后塞了银子给刘妈妈,他才知晓二姨太太乃是故意冷他,让他好生照照镜子,瞧他自个儿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肖金杰拍着自己的脸蛋子,他何尝不知?二姨太太这是告诉他,即便再光鲜的衣着颜面也不过是主子跟前听使唤的一条狗!
主子不爽,狗能如何?
这些时日里,丫鬟、小厮,寻常在手底下听喝的下人们也敢与肖金杰使脸色,这着实让他咬牙切齿,闷声不息的沉着,只望有一日翻了身,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群狗奴才,即便是狗,也要看看主子是谁!
这一晃过去些许时日,今儿得了二姨太太派人来叫他,肖金杰立即喜上眉梢的连忙窜去。
仰头挺胸的从后罩房的仆人间里走出来,但听了二姨太太吩咐的事,他的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到“宗秀园”传话?而且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摸摸自己的脸,肖总管脑中映起九姑娘的巴掌,只觉得这脸蛋子依旧疼。
可二姨太太谁都不找,单单找了他来禀事,这无非就是要他腰杆子硬些,也找回一丝颜面?
这般思忖,肖金杰的腰板更直了,挤出笑来回禀道:
“七老爷、七夫人,二姨太太让奴才来给二位回个话,五姑娘已是年纪不小,却一直都未圆及笄之礼,正巧九姑娘临及笄之日,二姨太太的意思是两位姑娘一同行此礼。”肖总管的目光左右扫了下,继续道:
“二姨太太还说了,两位姑娘同时及笄,这次大礼要好好的办!”
眼见肖金杰这人就觉恶心,再听他前来回禀的话,林政孝的心是更沉了,胡氏却无林政孝的涵养,即刻便惊了,“五姑娘纵使要及笄,也不用合为一日啊?二姨太太这是何意?”
肖金杰看着林政孝,女人的唠叨可闻耳不听,但老爷的话才是要紧,林政孝没直接回答,反问道:“如此匆忙,岂不是委屈了五姑娘?”
“七老爷您放心,二姨太太应承的事,还无人说出‘委屈’二字来,何况这事四姨太太已经应承了,五姑娘也点了头,奴才来此也是与七老爷、七夫人回禀一声。”肖总管的脑袋仰的快见了下巴颏儿,还拍着肚子道:
“哟,这天可有些晚了,奴才来此回话,倒是忘了用饭了。”
奴才就是奴才,要俩银子买个面子,但看肖金杰这副德性,胡氏便要出口斥骂,可还未等她开口,门口便响起一声清脆:
“肖总管,你的腿伤可是养好了?”
肖金杰往那方看去,不正是九姑娘林夕落?
之前她是空手赏了巴掌,如今这手里头还攥了一把雕刀在手指上绕转,肖金杰脸色僵滞,即刻退后两步,请安道:“九姑娘。”
林夕落站在其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特意侧目瞧了瞧他的腿,反倒是把肖金杰瞧的站立不安,腿在打晃,心里头下意识知留此不妥,即刻道:“九姑娘,奴才也是来传话的,如今话说完了,这就告退。”
肖金杰想走,却见林夕落露出一分笑,“肖总管不是刚说完还未用饭?”
“不敢劳烦九姑娘,有您两句好话,奴才这肚子就饱了,这就告退。”肖金杰话未说完,林夕落话音即刻转冷,“站住!让你在此用饭你就用,啰嗦什么?今儿这饭你若不吃,旁人还道我是苛待下人!”
肖金杰吓一哆嗦,抬头欲看林政孝,却正瞧见林夕落手中把玩的雕刀……心中又琢磨这次是二姨太太派来的?这九姑娘还能再赏他两巴掌不成?何况及笄之日马上就到……
思忖至此,肖金杰则再次行礼:“……奴才谢过九姑娘的赏。”
林夕落冷笑一声,叫过吉祥,在其耳边嘘声吩咐,吩咐的话语谁都听不清楚,林政孝与胡氏对视半晌,却都担忧林夕落不会又要惹出什么事吧?可二人多了一份记性,谁都没出言阻止,反倒是胡氏多了个心眼儿,看着春桃在一旁,叫她过来吩咐道:“快去请十三爷来!”
肖金杰站立不安,余光时而偷瞧林夕落两眼,林夕落就站在门口等,等着吉祥归来……
未至两刻钟的功夫,门口则来了一顶小轿,最先下来的就是十三爷林政辛!
林政孝与胡氏惊诧的功夫,就听林政辛召唤着后面的小厮喊嚷:“都快着点儿,里面等着呢,别让九姑娘等急了,不过是一点儿吃食,耗费了这么久的功夫。”
胡氏纳罕看着林夕落,却见她狡黠的吐了下舌头……小厮们从外接连搬进一个又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盆,掀开上面的棉布,却是整整三大盆的馒头!
肖金杰吓的眼珠子快瞪了出来,正想着往后退几步趁机离开,却被林夕落挡住,转身与林政孝道:
“爹、娘,您二老也累了,先去休歇休歇,此处有十三叔呢,不会辜负了肖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