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田庄到了思浑河畔,封常清脸上的激动之色还无法消退。显然今天在将作营的所见,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大夫,你说这样的人,我能让边令诚那厮给抓走么?”马璘催动战马缓缓而行,微笑说道。
封常清深深地了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仁杰,你这次又让我大吃一惊。李林甫的长子,我还以为是个无用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是此等人物!这样的人,一定要留在安西,绝对不能让边令诚带走!”
马璘笑道:“正是如此。我本无意得罪杨氏,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杨氏当政,势必不会放过李林甫一家。若是李岫这样的人才被杨国忠给害了,那可就是苍天无眼!杨国忠匆匆忙忙想要李岫回长安,心思昭然若揭,只要李岫回到长安,恐怕就是杨国忠发难的时候。”
“仁杰所言甚是。只是让李岫回京奔丧是天子的旨意,虽不跟边令诚一起,不让他回去终是不成。”
“哪里不让他回去了?天子旨意谁敢不遵,只是碛西天高地阔,道路难行,若是李岫正监在道路上出了个什么意外。应该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而这样的意外朝中杨公知道了,怕是也会极为高兴吧!”
封常清苦笑一声:“仁杰,这可是在欺君。”
马璘笑道:“权宜之计而已。想来天子终究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封常清虽是觉得有些不妥,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也明白李岫这样的人才是必须要保住的。更何况欺君这件事情说起来严重,大伙儿谁没有干过,之前虚报怛罗斯之战的伤亡,不也同样是欺君之罪么。
……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林甫死后不久,便被杨国忠构陷,落了个欺君之罪,然而天子毕竟是仁厚天子。还是念些旧情,李林甫虽被剥夺了身后令名,对于李林甫的子孙却并未赶尽杀绝,像李岫兄弟姐妹都只是夺官流放了事。
然而历史是历史,现在毕竟是有了自己这么个不确定的因素,马璘不敢保证李岫回长安后还和原来的历史上一样,仅仅是被流放远郡,所以自然不敢冒险让李岫回长安。
更何况他对李岫有过承诺,更何况李岫的弩匣和箱弩都对他极有吸引力。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李岫离开安西,哪怕得罪了杨国忠也不在乎。
得到封常清的支持。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三日后,边令诚要离开安西,再一次要求马璘把李岫交给他带走。
既然得罪第一次。就不怕得罪第二次,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马璘不仅不肯交出李岫,甚至连惯常该有的送给传旨中官的礼物也没有准备。边令诚气白了脸,却是发作不得,又想着杨国忠还在京中等他复命,只好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安西城。
看到这只苍蝇终于走了,马璘心里舒了一口气。知道边令诚回京后必然不会罢休,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马璘甚至考虑过在路上把边令诚干掉。后来想想没什么意思,中官死在安西境内也是麻烦。也就没有付诸实施。
元戎弩的制造立刻开始,由于构件太过复杂。所以每天只能成功组装出三五把来。后来工匠们渐渐熟悉了工艺,废品率便大大降低,这样每天的产量也就稳定在了五把。
再多暂时已不可能,李岫对于工艺的要求极为精细,能够制作出合用陶范的便只有方大叔一人。方大叔毕竟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大的精力,这已经让老人家足够劳累了。老人家是马家作坊的宝贝,缺了他很多东西都没法做。事实上自从重心转移到制作元戎弩开始,作坊里很多需要精细模具的商品已经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制作元戎弩,马家作坊的利润率大减,就算是按五百缗钱一把供给安西军,所得利润甚至不够给工匠和下苦人的例钱,完完全全就是赔本买卖。
高芊芊心中郁闷,却明白这件事情有多重要,无奈之下只好把重心放在了龟兹市上,放在了马家商行的各个铺子里,想要用这里的盈利来弥补作坊的亏损。
和原本的历史上一样,这个冬天的安西极为平静,天山北麓的部落也没有叛乱的。朝堂之上的争斗风雷激荡,却影响不到万里之外的安西。
往皮山镇运送物资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停顿。封常清亲自主持这件事情,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安西府库里的钱帛已经花干,段秀实掌管的财帛也是流水般的花出去,堆积在皮山镇军营里的物资越来越多。
等到安西军有了六百把元戎弩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天宝十二年的五月。哥舒翰那边有信使过来,陇右军收取九曲之地的行动即将展开。而安西军兵发羌塘的时候,也终于是到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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