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的滑到四月二十二日,厨神争霸赛的报名日。
京畿之地的厨师报名点在城中心的广场,需厨师本人到场报名领取号牌。李大柱早早的去排队,滋味馆里只能由丽娘坐镇,郭五还未成气候。
城中央的广场,分为八个小方向同时报名,八排长长的列队,人头攒动黑鸦鸦一片。自早上7点开始报名记录,到他来的时候,已经只能站在非常靠后位置,前面相隔四五百人。
八列,就是近四千人!
这才只是一个报名点而已,东南西北还有四个,加起来人数两万多。
两万多的厨师!好惊人的数字!
李大柱踏出一脚,伸头看一眼前面望不到头的队伍,双腿有些发软,心里产生一股莫名的怯意,
百无聊赖的站在队伍后面,李大柱暗暗打量着前后左右的“对手”们,顺带听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前面的俩位,目光阴鸷,嘴角挂着冷笑。
“张兄弟,初赛可是出你的拿手菜‘醉花淖月’?”厨师甲,自以为别人没听出那话里隐藏的含义。
那‘张兄弟’笑眯眯的搪塞:“陈兄,我还要斟酌斟酌,要想赢多点票数,怎么也得多动动脑子不是?”
这话高明,即含糊了自己的菜式,又讽刺对方没脑子,打探消息也该换个聪明点的借口。
‘陈兄’装傻充愣,只作没听懂那话里的讽刺,也笑眯眯的道:“是要再三考虑,如果初赛都过不去,长安城也混不下去了。哎~~~小弟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倒是不担心负面影响,反正小馆子是自家的,也不怕被东家给辞退没面子。”
赤果果的炫耀加反讽!
听二人对话,李大柱判断这俩货关系恶劣,说不定是死对头,干等着无聊,斗嘴仗踩对手的。
他没了兴趣,将注意力放在右侧面低声交谈的两人身上。
“汪四郎,可想过买人投票?”厨师乙问完这话,眼珠子四处望,生怕给人听去。
李大柱挺直身体,面朝前方,目光望着登记处的记录人员,假作茫然状。
汪四郎也是谨慎的四看之后,才低低的回答:“咋不买?我可丢不起那个人!买了这个数----矛六,你呢?”两根食指交叉,比了一个“十”。是一百,还是一千?李大柱内里估量着,怕是一千,一百的话,那表情不会洋洋自得,虽然有点做作。
“比你少了一点,家底没你厚。我要求不高,只求能冲进前一百名,不至于将老脸丢到裤裆下。”
矛六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被李大柱瞥个正着,这货也是谎话连篇的主,那目光里明摆摆的鄙视他是看出来了的。
微微低头,汪四郎嘴角嘲讽一笑,蒙谁呢?嘴上谦虚:“你可将话说反了,我的家底才是没你厚,跟你一比,我这是小巫见大巫。”
揉揉鼻尖,矛六微带遗憾,“我们这些小酒楼的厨师,可不敢跟‘得意楼’那些赫赫有名的高厨比。人家都不需要自己掏钱买人,东家大手一挥,那成群的奴仆就免费登场,摇旗呐喊助威来了。”
汪四郎附和着:“极是,极是,幸好长安就那么几家,名厨不多,否则真没我等活路了。”
这话,夸张得过了头---肥肥胖胖的挺个大肚子,还叫没活路?码头上的那些干瘦的苦劳力叫啥?三天吃一餐的乞丐,又算个啥?
满怀嫉妒的俩货,相互吹捧对方时,还不忘贬低什么高厨,不过那话语间的酸醋味浓得熏人。
伸出双手双目低垂,李大柱有些惘然,他才学了一年的厨艺,就敢来跟这些久负盛名的前辈们斗厨,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太狂妄了?
听着周围老厨师们报的连串文雅诗意菜名,李大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近灰败,他很想很想,立即转身回家。眼前出现丽娘送他出门时那欢喜、鼓励的目光,双脚重如千钧,提不起那个勇气逃离。
未战言败,他窝囊了半生,下半生还要继续窝囊、懦弱下去?
桃花镇的桩桩件件糟心事涌上心头,炙得他心口发疼,不就是因为他没能耐,连家俩母子才任意欺辱、糟践丽娘么?
老子拼了!
拼得一身剐,皇帝都能拉下马!
不就是拼个厨艺而已,既不出汗又不流血,更不是刀山火海,最多丢丢老脸,他在常理也没认识几个人,谁晓得他李大柱是哪旮旯里的什么人物。
大路不走草成窝,胸膛不挺背会驼。
不断激励自己的李大柱,终于丢掉胆怯,身体挺直如标枪,耳朵也不再扑捉那阵阵的嗡嗡议论声,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道去报名的李大柱给打击得不轻,很是思想斗争了一番,差点临阵脱逃,滋味馆里的丽娘没空闲想别的。
此时的她,正在厨房里忙得喘不过气来,不是生意特别特别好,是因为能排点用场的郭五,蛮力拎高汤锅时,把手腕给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