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平日尽是顾着国事了,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更不要说贴心的人儿了,本宫这个做母亲的看着也是心疼。”宁氏慈祥地对众人道,脸上又是怜惜又是担忧,完全一副慈母模样,根本没人意识到这话对凌云是多么严重的忽视。
凌云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点,淡笑着陪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几人的对话,余光却注意到君牧野始终淡然的表情下隐藏着浓浓的厌恶。
“殿下真是天下为人母的典范,丞相大人有您这样的母亲真是好福气,想来为了令殿下放心,大人也会多体谅您的苦心,找个知心的人儿好好照顾自己的。”张夫人与庶女长得并不像,倒是一脸敦厚,听了宁氏这话自作聪明地抢了一句。
此言一出,立即被凌云拿住话柄:“张夫人这话可是欠妥了,人母典范这几个字可不能乱用。”
凌云老神在在地看着荣福堂内除了君牧野之外的所有人骤然僵住,全部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才慢悠悠地补充道:“母亲自然是心疼孩子的好母亲,然而即使母亲与太后娘娘是姑嫂,这话却是不能乱说的,如今中宫空虚,人母典范这几个字恐怕只有太后娘娘才能担得起,张夫人您这话是要陷母亲于不义吗?”
张夫人听着从凌云口中道出的一字一句,冷汗渐渐冒了出来,她不过是见尤夫人几句话就把宁氏哄开心了自己却只能跟着附和心里着急,才鲁莽地说了这么一句,竟然就被抓了话柄?她不由得恐惧了起来,万一这话传到太后耳中,那她家老爷的官职还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噗通”一声,张夫人仪态全失,一把拉着张颖儿就跪到了地上,不停地对宁氏和凌云叩头:“殿下恕罪,夫人恕罪,臣妾有口无心,绝对没有对殿下和太后不敬之意,请殿下和夫人明察!”
张颖儿也吓傻了,见嫡母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就吓成这样,哪里还有什么小心思,大眼里蓄满了泪水,只顾跪在那儿哆嗦了。
“哪里有这么严重,张夫人快起来吧,儿媳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宁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见又一对母女被凌云拿捏住,牙齿咬得咯吱响,却还要若无其事地打圆场。但就近的下人们却能发现宁氏已经抽搐扭曲的脸颊,以及早已熟悉之极的暴怒气息,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张夫人刚要松口气,由张颖儿搀着起身,却听凌云语带紧张地对宁氏道:“母亲,话可不能这么说,张夫人这话若是传到太后娘娘耳中,母亲即使与太后娘娘姑嫂情深,却也挡不住小人的挑拨之语,还是避嫌为好。”
“你……”宁氏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听到这话的人都在这里,本宫看谁敢乱传?”
凌云的表情很是慎重:“母亲,须知隔墙有耳啊!”
婆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令得刚要起身的张氏母女再度慌张地跪倒在地,张夫人已经吓得语不成声:“是臣妾失言了,臣妾绝不敢对太后娘娘不敬啊!”
如此,宁氏再也说不出什么,张夫人的话意分明是承认了太后的地位高于她,这正是她所忌讳的。这江山是她的兄长打下来的,作为先皇的唯一的同胞妹妹,更是当今皇帝的亲姑姑,她自认没有人的地位可以高过她,即便是太后!凌云和张夫人的对话完全触到了她的逆鳞,令她颜面大失。
“张夫人何必如此,在座的都知道您是有口无心,本夫人又怎么会真的和你计较,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再说,日后张小姐若真成了我的妹妹,我哪有不帮自家人的道理,您说是不是,更何况还是如此擅长琴艺的妹妹呢?”
张夫人和张小姐,甚至是尤夫人和尤小姐都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重点在这里,凌云说了这么多话,不过就是为了阻止张颖儿借用丞相大人的琴抚琴,她竟是个如此善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