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零年三月二日,中华共和国第一届正式国会成立。这天街市遍悬国旗,人们象过节日一般,自上午九点起,议员们身着特制的礼服陆续齐集会场,其中有参议员一百七十九人,众议员五百零三人,国务卿及各部长皆列席,其它内外观礼代表千余人。
十一点钟,筹备国会事务局委员顾鳌宣布典礼开始,警卫军鸣礼炮一百零八响以致敬。接着由筹备国会事务局委员长施愚报告国会召集经过,并公推议员中年事最高的云南参议员杨琼为临时主席,杨就席后,首先委托筹备参议院事务处筹备事务员林长民代行宣读开幕词,继请宋教仁总统特派代表总统府秘书长杨笃生登台致贺:
“中华共和国元年九月二十八日,我中华共和国第一次国会正式成立,此实两千余年历史上莫大之光荣,四万万人亿万年之幸福。教仁亦国民一分子,当与诸君子共深庆幸。念我共和国家由于四万万人民心理缔造,正式国会亦本于四万万人民心理所结合,则国家主权,当然归之于国民全权……诸君子皆识时俊杰,必能各纾谠论,为国忠谋。从此中华共和国之邦基益加巩固,各族人民之幸福日益臻进,同心协力,以造成至强大之国家,使六星国旗常照耀于神州大陆,是则教仁与诸君子所私心企祷者也。谨颂曰:中华共和国万岁!共和国国会万岁!”
陈文强使劲鼓掌,这颂词做得很漂亮,实际上他更为复兴党的胜利而高兴。虽然同盟会有些人还是心生嫌隙,拉出去单干。这也是复兴党在众议院未获多数,在参议院中只获微弱多数的原因之一,但在陈文强看来。却是大局已定。
复兴党组织严密,纪律严明,进退一致,远不是那四个党所能比的。而且小党中的华侨进步党绝对是向着复兴党的,司徒美堂、黄三德、陈嘉庚都因为新政府允许海外华侨回国参政心存感激,曾一再表示坚决支持复兴党的立场。
陈文强用手掩嘴。轻轻打了个呵欠,脑子里却想着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国际承认的问题。
对于国际承认,陈文强并不象当时人们一样,将此问题看得异常重要。只是大多数人都以为不经外国承认,中国在国际上就站不住脚,对国内政局稳定也有极大的关系。
而列强利用人们渴望得到外国承认的焦急心理,故意拖延时间,乘机渔利。其中尤以日本人蹦跶得最欢。这让陈文强恨得牙根都痒痒。
从第一次倡议书要求新政府必须明确承认各国根据条约或成案、惯例在中国享有的一切权利、特权和豁免权,负责偿付外债;再到第一次倡议书的补充,主张只有在中国建立起巩固的、具有实力的并能履行一切国际义务的新政府时,列强才能考虑承认问题。
历史经验证明,短视和贪婪永远是日本人的特点,也是他们的致命之处。就如历史上提出的二十一条,其实并未获得太大的实质上的好处,却激起全体中国人的愤怒。从此视其为死敌一样。日本借此肆意要挟,也与英、俄有很大关系。俄国想以此迫使政府同意外蒙实行“自治”,英国则想强迫政府接受其不派军队入藏的要求,并参加“中英藏会议”讨论内外藏问题,破坏中国的统一。
陈文强轻轻叹了口气,既不想卖国,还要强国。真的是很难,夹缝中求生存的滋味实在难受。而先卖国,再救国,忍辱负重或许是个办法。凭着他对历史的了解,这些失去的都会一一夺回。然而。民气已经被激发出来,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政府将会陷入舆论被动,甚至是危机。
空喊口号容易,但实际操做起来很难。民气,这个东西是把双刃剑,可以伤敌,也可以伤己。新政府的形象,陈文强必须要考虑。
以夷制夷,弱国无外交的无奈之举,但弄不好就要引火烧身,适得其反。英日俄各有目的,借国际承认来向新政府施压。而新政府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只是要打破列强协调一致,还需要再努把力。
…………
谁都知道事情要靠人来做,人事关系和社会关系就不能不由人来应酬了。哪怕是不情愿的,人熟面熟,工作或事情的需要,有利益有机会有人情关系,怎能推辞?甚至哪怕再卑躬屈膝,总有人愿意或不得已而为之,都是世俗之人,少不了要做世俗之事。
工商部总长张骞,次长马君武,竟然还有铁道部次长詹天佑,这让陈文强很迷惑,瞪着眼睛直看詹天佑。
詹天佑连忙笑着解释道:“我就是作陪,沾光,绝不麻烦陈先生。”
打酱油的,凑什么热闹,还以为你也是要钱的呢!陈文强翻了翻眼睛,一指桌上的菜,大声说道:“吃。”
嗯,菜不错,这烤鸭也地道,陈文强左右开弓,一点也客气。吃不吃,总得办事,不吃白不吃。
“这个,文强呀!”张骞好不容易抓住陈文强停筷喝茶的空当,开口说道:“我们工商部的工作,你可要多多支持,同样是政府部门,可不能厚此薄彼。”
“张老,我什么时候不支持您的工作了。”陈文强笑道:“厚此薄彼更是绝无此事,我一向是一视同仁的。”
“可我们所呈的开办工商银行的批文到现在还没下来呢!”马君武略带不满地说道:“为了支持铁道部,这交通银行算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为何对工商银行之事漠不关心呢?”
詹天佑停下筷子,望着陈文强苦笑,这吃饭果然不是白请的,就是作为攀比对象而存在。
“铁路建设关系到国防、民生,乃是重中之重。当然,工商业也是非常重要,国家扶持的态度也是明确的。”陈文强慢慢解释道:“柳州、大冶、马鞍山钢铁厂,再加上汉阳铁厂改造工程。还有行将开工建设的首都和上海钢铁厂,可都是中国银行出资,这扶持的力度还不够大吗?国家财政是出的多,入的少,窘迫呀,不信。你们可以问财政部长。”
“当然,文强的辛苦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张骞点头赞同道:“对于工商部的支持也是心存感激。其实,我们也只是想让中国银行拔出一些储备,使得工商银行能顺利开张。”
储备是万万不能拔出的,只有不断加强的金银储备,才能保证政府强制流通的纸帀保持稳定,经得起冲击,并不断地吸收民间流通的金银。
陈文强沉吟了一下,摇着头说道:“开办交通银行时。并没有拔出诸备,甚至储备还有所增加。诸位都知道,中国银行作为国家财政支柱,必须有抗冲击和保持币值稳定的能力。你们的要求,不仅我不会同意,总统和国会也不会通过。”
马君武有些急了,刚想开口,却被张骞以眼色制止。张骞亲自给陈文强续上茶水,温声说道:“文强。既然这条路行不通,还请你给指点迷津。”
“指点迷津谈不上。”陈文强态度比较谦逊,毕意张骞岁数大,尊老爱幼的美德他还是有的,“工商银行成立,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请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如何?”
“几个月?”马君武急着问道。
陈文强伸出手,瞅了半天,在众目注视下,很谨慎地比划出个六的手势。说道:“可能,也许还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
这里不是想象的水晶宫,也不是故宫里的金銮殿,这里是一个显得安谧、恬静的大厅,光线柔和,四周的沙发、软椅干净得一尘不染。这里的一切显得舒适,虽然是中国古典式的大厅,但内部的装修又是现代的,白色帷幔几近垂地,闪着亮光的暗黄色的地板,镶嵌在墙上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蔡锷在黄兴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厅,心中很惊讶屋内的简单和相互,这可是大总统的居所啊,与他心目中金碧辉煌的想象相去太远。
刚刚坐下,大总统宋教仁便走了进来,敬礼握手寒喧,才又重新落座。
“蔡松坡,这么年轻,便能将四川基本平定,着实是有才干。”宋教仁笑着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