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他爹,这墙摸着真厚实。”唐作相老婆摩挲着墙壁。
唐作相笑呵呵的看着孩子道:“这是砖做的,当然了。”
“好是好,就是小了点,我看原来匠头他们家八间瓦房,咱家以后怎么也得六七间,大娃今年十岁了,过几年就该说媳妇,这小屋可不成。”
唐作相往门外面看一眼道:“过几年咱存下银子了,就在南边自己买地修个大房子,那片地刘先生都是分好了的。”
唐作相的老婆一脸向往,随即又叹气:“修大房子要好几十两呢,咱家一月才能存几钱银子,得存到啥时候去了。”
“陈大人都说了,以后分基本月饷和记件月饷,没准能拿到二三两银子一月,这斑鸠铳马上就要做出来,还有单独的奖励。”
“娃他爹,能拿多少奖励?”
唐作相得意的比出一个指头,“十两!”
“哇。”老婆一阵眩晕。这样的话,他们明年就能修房子了。
“他爹,你可得好好干活,昨天李婶说王胡子盯上你的匠头位置,这几天拼命打甲片,说要给陈大人做件甲衣当年礼,你可别被他比下去。”
“啥?狗日的王胡子,难怪家里的桌子都不做,原来忙着干这事,老子也得去赶个工,把那斑鸠铳装出来。午饭你给我送作坊来。”
“好,快去。”老婆连忙拿来棉衣,给唐作相披上,看他往西北角转过去才回头生火做饭。
他家的厨房在西墙外,用石头和砖砌的灶台,唐作相老婆打来井水,最近要到过年了,她也第一次手里有余钱,准备给老老小小煮点好吃的,一看柴火堆也不太多了,她略略想一下,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村口,十多个村民担郎等在那里。
“大婶,买俺的吧。”一群人见有顾客,纷纷围上来,这边新来的军户一个多月就住进了砖瓦房,威海卫各个墩堡都传遍了,好多人跑来看热闹,卫城的布店粮店都来派来担郎、驴车,在这边卖东西,麻子墩的一些村民则在这里卖柴火和麦秆。
刘民有在东山上的望楼中,看到一群人围在唐作相老婆身边推销着自己的产品,自己设计的这个小小城镇已经展现出了勃勃生机,随着月饷的按时发放,附近可能会形成新的商业,这片土地平静而单纯,他已经慢慢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看着这些军户的生活慢慢变好,他内心中有一种成就感。
远处抛荒地中,那新来的二十户军户正在垄地,他们都是威海卫本地人,据他们说冬天这土也可以挖,不象代正刚他们所认为那么硬。刘民有便让他们试着挖一下,等自己和巩百户商议好之后再挖水渠。
这二十户军户陈新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发月饷,开始的时候让他们干活,每天管饭吃,养着他们,后面把地分给他们,收些租子。战兵队就是职业兵,最多农忙时帮帮忙。
刘民有又往港口看一眼,两个木质的栈桥已经修好,两艘船总算有了个窝,那里刘民有也规划了一座兵营,都是水师用的,他估计水师不会太多,留的位置不大。听说疤子已经在开始招人,威海附近土地贫瘠,虽然水产不错,但不能换银子,所以一两五的月钱开出来,报名的十分踊跃,陈新安排了王足贵当副手,这人更听陈新的话,陈新准备过年后把秦律方也换回来,加强对水手的控制。
刘民有看完一圈,从望楼下来,到了东北角的学校,看看桌椅做完没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劈砍木头的声音,七八个后勤队的人正抡着大斧,按一个木匠的指点卖力的砍着,他们做的桌椅其实就是几根长木板,把边角的毛边打磨一下,不挂手就行了。
刘民有想到这里将坐着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上课,突然涌起很温暖的感觉,至少自己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他到现在还是不认为陈新能争霸天下,虽然陈新正在做,但刘民有认为陈新一旦力量达不到,也不会去撞那个南墙。
刘民有其实已经慢慢喜欢上威海卫这个地方,这里地处山东最东端,交通不便,十分偏僻,相对中原和北直隶安宁得多,在海边又有退路,明末乱世中能在这里平静生活,他认为其实已经是最大的幸福。日后寻个小岛,带着人逃出去,至少能救不少人的命,自己来明代也不算白走了一趟。唯一就是那个人不知怎样了,刘民有摩挲着手上戴的手套,捂到嘴边哈了一口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