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识,不枉老夫器重你,这次越级把你调来总督衙门,就是想用你的新学知识和眼光,借鉴列强练兵经验,全力协助钟颖将军开办新式军校,筹备扩编新军,希望你不要辜负老夫的期望。”
萧溢茗挺起胸膛:“谢大人栽培!卑职定会全力以赴。”
“好!有什么困难需要我解决的吗?”赵尔巽回到座位上。
萧溢茗略微犹豫,在赵尔巽鼓励的笑容中,上前一步:“大人,卑职想向大人推荐两个人,求大人保送他们赴日本士官学校深造。”
赵尔巽颇为惊讶:“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原本这一届警察学堂有个计划,要将毕业生中的前几名送到日本深造,后来首任总办周大人提前转任劝业道,事情就没了下文,所有毕业生也都分回原籍担任巡官,其中最为优秀的重庆籍毕业生刘秉先、泸州籍毕业生曾超然最为可惜。
“前些日子,卑职和钟将军闲聊中得知,朝廷军部从全国选送优秀生赴日本士官学校第八期深造的事务已经展开,却没有警察和政法专业的选送,学生想,我四川堂堂大省,不应落后于其他省份才是。”
萧溢茗说完,悄悄扫一眼赵尔巽的表情。
赵尔巽捋捋长须,略作考量,反问道:“你自己呢?你说的这两个人,也是我亲自嘉奖的警察学堂优秀生,但他们各方面都在你之下,你就不想获得留洋的宝贵机会吗?”
“大人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萧溢茗斗胆问道。
赵尔巽乐了,敲敲桌子骂道:“混小子敢逗老夫玩啊?好,你说吧,真话假话都说来听听。”
萧溢茗终于放下心来:“在大人面前,学生只有真话,绝不敢说假话:如今世道不同了,只要留洋,不管能不能学到真东西,反正回来后身上就像镀上了一层金,跻身官场也就有了人人羡慕的资历,所以全国上下才有成千上万人趋之若鹜。
“学生确实也曾梦想过留洋,可学生发现,没几个留洋回来的人学到真东西,学生哪怕不留洋,也能通过各种渠道,学到欧美各国的先进知识,了解各国的大致发展情况和科学成就,更为重要的是,学生能在实践中不断学习、借鉴和总结,也许比单纯的留洋更有效,更直接一些。”
赵尔巽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仅务实这一点,你就比别人强,令人欣慰!至于你说的两个毕业生,老夫印象还是较为深刻的,这样吧,待老夫给军部去个电报,如果时间来得及,就给这两人一个机会,学几年回来,或许能为本省新军带来些新气象。”
“卑职代两位同学谢谢大人的栽培之恩!”萧溢茗连忙致谢。
“得了,此二人是你的挚友吧?”赵尔巽含笑望着萧溢茗。
萧溢茗回答:“大人目光如炬,卑职自私了。”
赵尔巽哈哈一笑:“自私谈不上,自私的人谁不为自己钻营?你却没有,顶多也是朋友义气罢了。”
“谢大人!”
萧溢茗看到赵尔巽再次端起茶杯,连忙知趣告辞:“卑职感谢大人教诲,如果大人没有……”
“急什么?今天是休沐日,不用赶去坐班,你不愿陪老夫多聊一会儿?”赵尔巽给了萧溢茗一个白眼。
萧溢茗恍然大悟,拍拍脑门儿,自怨自艾:“我说呢,怎么公事房里都没人啊,原来倒是自己糊涂了。”
赵尔巽笑着摇摇头,示意侍卫不用添茶,拿起书桌另一边的一份文件看了看:“你买北校场东面那片荒地打算干什么?”
萧溢茗没想到老师周善培这么快获得成都府衙批准并报上来,连忙做出详细地解释:
“回大人,卑职平整那片地方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建立一家专门收容伤残军人和贫苦青壮的五金加工厂,再建一家使用德国缝纫机的皮具厂,让这些人有个活命的路子,也可生产一些本省不能生产的新式工具、军用装具什么的。城里目前有两家较大的工厂也在干这事儿,它们同时还是我军各部的定点军需供应厂,只是他们的主业不是军需品,产品普遍老旧,价格也不低。
“第二个想法是,围着那片地方修两条三丈宽、有排水暗道的大马路,然后把沿马路的地皮稍微平整一下,或是建房、或是转手卖掉,估计卖掉的三分之一地皮,便能够弥补建两个厂的投入。”
赵尔巽大为赞叹:“这是个好主意,且不说你宅心仁厚,仅是修建马路、倒卖地皮弥补建厂款项这一点,就令老夫佩服你的生财能力,怪不得那些唯利是图的洋人这么喜欢你,看来,你得把这份能力多用在政事上才行。此次钟颖向老夫点名要你过去帮忙,恐怕生财一项,也是很大的原因吧?”
“是,卑职给钟将军出了个主意,拆掉兵备街原武备学堂临街的围墙,拓宽马路至两丈五,然后建起一排两层的新式骑楼,完了弄个招商拍卖会,把一栋栋连体的骑楼全都卖掉,谁价高卖给谁,估计能赚回五千条德国毛瑟步枪和二十挺重机枪。”萧溢茗如实坦白。
赵尔巽哈哈大笑:
“我说呢,怪不得钟颖这混小子对你赞不绝口,估计他在里面没少赚一把!好吧,这几天你多去南校场协助钟颖,先把陆军速成学堂的招生办法拿出来,解决好那几百个吵吵闹闹的武弁学生的出路,雨停后,立即找人修缮营房,平整操场,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春节一过,六个日本请来的教官就要到,别给老夫丢脸。”
萧溢茗挺起胸膛:“卑职定不负大人殷切期望!”
“好了,你走吧,春节前老夫要去东校场走一圈,到时候事情没做好,维你是问!”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