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放心,炮弹飞不到这里来,胡军长也知道我和杨处长的关系,最多会命令我干点活,不会没收我的车。不过你说的也是,总这样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会儿我去找找胡军长,争取下午回去,藏货的地方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你给我把车开过去就行。”曲胖子仍然闭着眼睛,懒洋洋伸出手,安毅立马抽出根香烟给他点燃,送到他的两根手指中间。
两人就这样一边抽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不一会儿,一阵隆隆炮声再次响起,沉静了数小时的战场再次发生激烈的战斗。
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扛着弹药箱跑过锯木厂前方大马路的一个连工兵的队伍中突然发生爆炸,四个倒霉的工兵在一声轰隆过后尸骨全无,十余名官兵被炸得断手断脚,血肉模糊,哭号声惊呼声响成一片,滇军的整个阵地受此惊吓变得人心惶惶,不少人以为革命军从身后打过来了。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之中,黄埔军抓住机会全线猛攻,很快迫近干涸的小河东岸并成功构筑阵地,距离滇军主阵地只有百米之遥,使得滇军布置在后方的火炮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胡思舜看到这样的结果勃然大怒,一声令下督战队飞奔而去,将整个工兵连幸存的八十余人全部射杀,看得趴在车底的安毅和曲胖子魂飞魄散,炊事班的几个火头军更是吓得全身发抖唯恐避之不及,全都缩在那两间锯木厂的小木屋里再也不敢出来。
督战队把所有尸体拖下路基随即离去,曲胖子手忙脚乱爬出车底,紧紧抓住裹在身上的两面国民党党旗,对安毅大声喊道:“快出来,胡军长杀红眼了,老子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快啊,你这贱货,再不给老子把车开走,老子一枪嘣了你!”
安毅连忙爬出车底,飞快跑向驾驶室。
曲胖子忘了身上的国旗党旗,一脚踩在拖地的旗帜一角,“嘭——”的一声迎面摔倒,跌了个狗抢屎,下巴砸在坚硬的石头上顿时晕了过去。
打开车门的安毅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四下看了看接着做出个石破天惊的举动。
安毅两步跑到曲胖子身边,一把抱住曲胖子的大脑袋猛然发力,“嘎”的一声脆响,曲胖子的脑袋竟然被安毅扭转个一百八十度诡异地望着自己的脊梁,造成这一奇迹的安毅吓得跌坐在地,失控的嘴里无序地发出串串迷糊的声音:“一报还一报……一报还一报……老子不活了……一报还一报……”
急促的喘息声中,第一次杀人的安毅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急剧收缩的心脏似乎要挤破他的胸腔,重度的眩晕致使安毅呼吸困难全身乏力,根本没意识到要尽快善后赶快驾车逃跑。
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敏捷地掠到安逸身边,抱紧安毅一阵猛摇:“小毅,你怎么了?你疯了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哗——“
一大口酸水从安毅口中喷出,他痛苦地咳嗽几声,看清是宋希濂之后,一面发抖一面询问,显然是呕吐之后神智已清:“老宋,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啊……要不,坐上我的车走……把这尸体抬进驾驶室,过关卡就说他受伤昏迷了,我们送他回去急救,快!”
“好!我来扛。”
宋希濂松开安毅,一把抱起地下死去多时的曲胖子,飞快绕过车头扔进驾驶室。
安毅跌跌撞撞钻进驾驶室,在宋希濂担忧的注视下突然给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啪啪”两声脆响过后,安毅的话语和行动让宋希濂看得目瞪口呆。
“我操你大爷的肥猪,你的枪好是吗?现在是老子的了……我日你先人!你竟敢对一个孩子开枪……杀了你老子兴奋得很!老子成富翁了,大洋、烟膏都成老子的了,哈哈……”安毅生硬地扯下曲胖子身上的旗帜,飞快地解下他的腰带,一下就拔出那支崭新的德制驳壳枪,比划几下哈哈大笑:
“老子有枪了!老宋你那只破枪比得上吗?你看,全新的,枪油还没擦干净,六个皮弹夹啊,哈哈……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得留一支枪防身,奶奶的,这个世道没枪能行吗?哈哈……”
宋希濂着急万分:“小毅,你没事吧?”
安毅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缓缓把枪插在腰间,将腰带连弹夹巧妙地捆在一起放到仪表台下的储物箱里:“没事了,老宋,小弟第一次杀人心虚啊,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感到信心百倍,浑身充满了力量。好了不说了,再说你那两只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咱们回城去吧,把曲胖子扶稳了,过了城东那道岗哨,咱们哥俩就把这死猪推下去。好了,坐稳了……”
“小毅等等,大哥有件事求你,要是你心里还有弟兄们,还记得咱们弟兄在一起的情分,请你跟随大哥一起战斗!刚才敌人自己弄出的爆炸提醒了我,只要我们勇敢地冲上去也许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现在前面的战事到了关键时刻,老陈、老黄、老胡、老蒋、老贺……无数的兄弟都可能在下一刻死去,要是你不怕死,要是你还记着咱们兄弟情分的话,跟随我一起战斗吧!要是你这孙子怕死就算了,老子一个人冲上去,大不了让弟兄们给老子收尸!”宋希濂双眼光芒闪闪,射出无比的坚毅无比的期盼。
安毅一听这这慷慨激昂的话语,立刻头皮发麻脑袋充血,鼓起杀人后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疯狂大笑:
“别激老子,你以为老子怕死吗?老子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再死一次?笑话!要是这次老子死不了,就是上天注定老子就要飞黄腾达了,哈哈!狗日的老宋,你给老子坐稳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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