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听,是不是有人在呼救?”
罗切斯特也听到了,“一定是那群抢匪。”
该怎么办,要去帮他们吗?
同一个问题摆在丝楠和罗切斯特面前,罗切斯特军人的意志让他无法无动于衷,他对丝楠说,“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丝楠拦住他,“你现在不是士兵,没有武器,凭赤手空拳去对付那些人吗?”
“可是有人此刻正在生死关头挣扎,”罗切斯特是个使命感十足的人,丝楠劝不下他。眼看着他朝声音传来的发现跑去,丝楠摸了摸绑在小腿肚上的砍刀,深吸一口气,跟在了罗切斯特后面。
“快走,先生您先带着夫人和少爷走,”侍卫拼死护在马车前,马车外,一场残忍的激斗正在进行,地上躺了不少人的尸体,有穿制服的侍卫,也有衣着褴褛的高棉人。马车里,瑟琳娜紧紧抱着迪斐发抖,她嘴里不停的说,“别怕,孩子,别怕,有我们一切都有我们。”话虽如此,她却把身体的重量全依靠在儿子身上,她连坐立的勇气都没有了。迪斐双手扶住母亲,强撑坚强,一张贵气的脸很凝重。
他们为什么会遇到劫匪?
一切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我请你们到了暹粒,帮我看看莉莉娅过得好不好,如果普尔曼没有遵守诺言善待她,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小子。”行李收拾妥当的玛丽对麦凯克伦和瑟琳娜说,“说到底,我最牵肠挂肚的还是我的女儿,哎,但愿普尔曼说话算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丢下她?”瑟琳娜有些不屑的说,她认为玛丽就是为了自己快活才这么做的。
“你和我是不同类的人,你不会理解我,我也不会理解你,你看我们很少谈得来,你是天生好命的人,家世好,丈夫也好,”玛丽说着冲麦凯克伦抛了个媚眼,在瑟琳娜发怒前,上了马车,“千万别忘了走我说的那条路,那是最安全的通道,是莫博森告诉我的,各位巴黎再见了。”
临走前,玛丽告诉迪斐的父母一条她来时所走的路,专门为他们画了地图,麦凯克伦准备明天出发,还通知了交趾的驻扎军官他们的具体行程。回到旅馆,前台的服务员交给麦凯克伦一封信,信上的日期是半个月前,信的内容说米歇尔在暹粒遇袭生死不明,信上落款处还有行政厅的印章。
瑟琳娜当时就无法保持冷静了,着急要立刻出发,麦凯克伦心里本有一丝怀疑,可被妻子吵得无法思考,既没有问信是何人送来的,也忘记向来往的商人打听米歇尔是否真的受伤。于是行程仓促进行,他们按照玛丽所指的方向走,等到天黑,大家都疲倦了,麦凯克伦听从波杜塔提议在这片空旷的平地休息,众人刚放松不到十分钟,危险突然降临,所有人措手不及。一大群高棉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举刀冲上来,他们的十来个护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砍死在地。瑟琳娜拉着迪斐躲进马车里,麦凯克伦和其他人拿出长枪不住的射击,可是天太黑了,瞄准率很低,反而浪费了子弹。
“母亲,我要去帮父亲,”听着外面的惨叫,迪斐站不住了。
“别去,不准去,”瑟琳娜扯住迪斐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这时马车突然飞快启动,瑟琳娜差点跌倒,“夫人少爷请坐稳,我带你们逃出去,”从外面传来波杜塔的声音。瑟琳娜暂时松下半口气,她很信任波杜塔。波杜塔却驾着马车偏离正道,越走越远。
等丝楠到达现场,迪斐家里其他几辆马车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火光下浑身是血的护卫还在奋力抵抗,而在这些人中,丝楠竟看见了迪斐的父亲,她对这个英俊非常的男人印象深刻,即使火光灰暗还是瞬间就认出了他,他应该受了重伤,左手一直捂着肩膀,另一只手举枪。
前面的罗切斯特已经忍耐不住,捡起地上死去护卫手中的长枪频频射击,他的枪法比迪斐家的护卫高超很多,四五个高棉人相继倒地身亡。
突然出现的罗切斯特给了濒临绝境的麦凯克伦希望的曙光,就在他走神去看罗切斯特的时候,一个高棉人正悄悄接近他背后。
“啊,”一声惨叫就在麦凯克伦耳朵边上,他立马转身,身后的男人已经闷声倒地了。
而在更后面的地方,一个女孩正双手举刀站在那里,她的刀正在滴血,她的脸上沾满飞溅的鲜血,她的黑眼睛几乎快和这黑夜融为一体,可是目光里却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就像黎明来临时,普照水平线的太阳,麦凯克伦也是在这一刻才把丝楠放进眼里,记进心里。
救援的士兵姗姗来迟,不怪他们,营地离这里太远了,从看见天空中的浓烟和火光到赶过来,他们已经算快了。剩余的零星高棉人听见马蹄声,迅速窜入林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受伤的麦凯克伦终于抗不住,一头栽下去。丝楠浑身冷汗,脑袋愈发疼痛,也快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