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就听到楼上蓦地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哭声里仿佛还混着碎裂的玻璃渣,割破喉咙,涌出了血。
何姨上了楼,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佝偻着身体缩在角落里,嘴里狠狠地咬着拳头,哭得不能自抑,已然一副彻底崩溃的模样。
热烈的气氛变得僵冷。
林海蓝在厨房里心不在焉地洗着碗,悄悄扭头望向客厅的方向,就看见贺承渊修长笔挺的身影站在阳台的大窗户前,一手搭在窗台上,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看着他冷峻淡漠的侧脸,她的心没来由地一缩,懊恼地咬了咬唇。
刚才听到高锦恒的声音时下意识推了他那一下,让他难过了吗?
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当时她只是惊了一下,毕竟只隔着一块门板,如同被人窥视着一般。
心思都落在别处,手上一滑,浅口碟不小心掉在地上,啪地四分五裂摔成碎片。
她蹲下去捡碎片,锋利的豁口一下子就割开了她柔软的指腹,鲜红的血直接涌了出来。
一双大大的居家拖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林海蓝刚抬起头,便看见一团阴影笼罩下来,贺承渊的声音在头顶淡淡地响起,“你在想他?”
林海蓝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被他握在指间的手指倏地一僵,在他的脸色又要沉下来之际脱口而出,“我在想你。”
贺承渊深沉的眸光立刻射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牵动唇角,一言不发地替她包扎好伤口,然后才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看你这么乖,我给你时间。”黑眸里柔和的温度几乎可以融化铁石心肠。
林海蓝明白他说的是给她时间彻底放下过去那段感情,她也知道那段感情太刻骨铭心,并不是她说完全放下就能做到丝毫不剩,太多年的情感累积,她如果说至今已抛弃得干干净净,那是她太过薄情。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现在她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贺承渊睨着她喜笑颜开的脸,手指不留情地掐上她的嫩脸,冷冷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没什么耐性。”
林海蓝只是笑,踮起脚尖在他故作冷淡的唇角亲了一下。
贺承渊的黑眸中氤氲着微热的光。
收拾好厨房,贺承渊又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挂了电话过来,林海蓝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新闻里播放的恰好是滨河大厦倒塌事故,说安城已经组织了专门的调查小组来调查这件事故,察觉到身旁一陷,林海蓝秀眉微蹙,忍不住问,“你觉得会是人为的吗?”
当初听说滨河大厦倒塌,她一个反应是人为事故,有人故意要陷害高锦恒,让高氏雪上加霜,但直到和火火说起袁思莹,她才想起来,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这几个人的阴谋,那他们有蠢到在动手之际自己跑到楼外楼等死吗?还是说估算错误而意外地自食其果了?
贺承渊吻了一下她头发,闻言,冷淡道,“百分之八十是意外。”
林海蓝神色如常地盘腿继续盯着电视,平静地说,“如果是意外,他会坐很久的牢吧?”
贺承渊的手指就搭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她脑后的头发,许久,骨节分明的长指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不得不转过头来面对他的视线。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林海蓝望进他深邃的眼中,他的目光却可以毫不费力地一直望进她的心里。
咬着下唇她踌躇了很久,才终于没忍住道,“如果要你帮帮他,你愿意吗?”
贺承渊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蓦地,他笑了起来,“你想求我帮他?”
林海蓝被他那如春风般的微笑弄得头皮发麻,但眼神却没有回避,“如果可以,请你帮他一次好不好?”
贺承渊目光沉静,并没表明态度,仅是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