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儿,你慢慢想,瞧我这样子,还有多久好起来,我们都不知。你快给大伯取茶去吧。”沛林在家是寂寞的,可是此时,她生怕寻香回到铺子时,大伯已经走了。
寻香取了一包茶叶,又回到屋里看了年沛林,“沛林,我先回铺子里去了。”
“好香儿,谢谢你对大伯这么好。告诉大伯,天凉了,他在外面当差,要好好保重身体。让他别担心林儿,林儿会努力好起来的。你让涛叔回去把车赶快点,可别大伯已经走了。”
寻香抱着茶叶飞跑,差点撞着正进来换开水的吴妈妈。吴妈妈没注意少奶奶回来了,见到她抱着包东西跟飞似的,吓得闪到一边,惊异道,“少奶奶,什么事这么急呀?”
“我回来取点东西。”
寻香跑出去上了马车,催着海涛叔,“快点,可别大伯已经走了。”
海涛飞快赶着马车,心里不是滋味。谷家大房对沛林夫妇不好,可是沛林夫妇还这么有情有义。不过呢,少主这作风跟他爹很相似,若非这样,当年大公子也不会深得这帮兄弟的人心。
寻香抱着一包茶冲进铺子里,还好大伯还没走。
“大伯。”
这甜甜的一声叫唤,令谷柏华又有一种要哭的感觉,当他觉得谷园越来越不是谷园时,儿子们对他的叫唤,都没寻香这声“大伯”真切。
“这是我们做的最好的极品状元,这种茶不多,所以没摆出来卖。我给你包了一斤,待明年春天多做点,我再让人给你送一些去。”寻香微微喘着气,把一包茶叶放在茶几上。
谷柏华羞愧难当,若是沛林和寻香年纪再大些,处境又不是这么特殊,他会心安理得,可就是他们处境太特殊,他才极其不安。不过他毕竟是长辈,又是官场的人,极擅长控制情绪,把钱袋的银子倒出来,笑着数银子,“香儿,你今天茶铺刚开张,这个彩头,大伯要给你的,不然不吉利。”
寻香从衣袖里拿出他给的沉沉的红包,满脸天真地道,“彩头都在这了。沛林说了,这茶是他作为晚辈送给大伯吃的。还让我告诉大伯,天气冷了,你在外当差,要好好保重身体。请你有空就来玩。”
谷柏华鼻腔里抽了几声,强行把泪水吞下去,讪笑道,“你回去告诉林儿,让他好好养身体,大伯希望他早点好起来。”
“沛林有说了,他会努力养好身体,然后和大伯和祖父一起去花圃和茶林散步的。”寻香感觉大伯极难受,把话得更圆范。
谷柏华使劲点点头,把一袋银子全倒出来,有近五十两。
寻香动作飞快,把银子抓起,放回他钱袋里,认真道,“大伯,不要付钱了,说好了送给你吃的,不然沛林要生我气。你可别惹我回去挨他骂呀。”
莫氏看得心都融化了,寻香和沛林这两孩子对人好呀,就是这么巴心巴肠的,连忙劝谷柏华,“既是晚辈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别婆婆妈妈的。往后,多来关心一下沛林就是。”
“嗯。”谷柏华人性里黑暗的一面,被寻香和沛林击碎了,他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也渴望善和爱的一面。而他的妻子和儿子,越来越不能给他这些。
谷柏华收好钱袋,抱着茶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慰,看看外面的天色,他下午还要回锦县的,先给父亲母亲告辞后,再给寻香辞别。
寻香和谷庭仪夫妇把他送到南北大桥,才转身回了铺子。谷柏华在人群中,远远地回头看看了桥上的老人和少女,阳光下,他终于不再觉得那么冷了,紧紧地抱着茶,象抱个心爱的孩子一样,嘴角绽起个笑。
“老爷,你好久都没解开眉头了。如今,我终于看到你笑了。”顺叔在一边,跟着笑了,“要是能够经常能来看老太爷他们就好了。”
“以后抽空来吧。锦县离巡城近。”谷柏华觉得寻庄真的开始变成谷园了。
“地契什么时候送回去呢?”顺叔关切地问。
“先搁着。反正家里有人管着那些产业的。”谷柏华的心又泛起股冷意,他要收拾文氏这个恶妇,这个恶妇打碎了他的谷园,让他变成不孝不义的人,这些地契,他不会给这个恶女人管了。
“若是搁太久,大太太会着急吧?”顺叔深知大太太的脾气,只爱钱和地。
“让她急去!”谷柏华一向很怕文氏的,这时脸上竟然泛起个阴笑,顺叔见了打个颤,背上直发冷,却又暗暗高兴,大老爷早该起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