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家虫子的待遇,比许多富贵人家的主人都还尊贵。
一曲琴音未尽,仓老爷便回来了,轻轻站在玉盅前,象慈父看婴儿一般,慈爱地看着金大王瞌睡。
到子时,仓夫才停了奏琴,仓老爷上前搀着她的手,温柔地道,“夫人,我们也该安歇了。”
夫妻俩进了卧室,仓夫人淡淡地问:“姓汪的走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是浑水县汪家的三公子,只有十**岁的年纪,长得仪表出众,甚懂人情世故。威远候的平妻谷氏和他家是亲戚,汪家的二女儿是谷家嫡长孙媳妇,威远侯谷氏是谷家的嫡长孙女,和长孙是同胞兄妹。我看这汪老三是个公子哥,只是帮人买地交差,图着方便,不管贵贱。”仓老爷扶着夫人进了卧室,坐到梳妆台前,帮她取着头上的珠饰和步摇。
仓夫人解下发髻,笑道,“所以你就想剐一下汪家的油?不对,是剐谷家才对。那谷氏是用威远候的钱置办私房吧?若是威远候大夫人追究起来,这事可能会变复杂。”
“原来谷庭仪倒是有些清名。只是他告老还乡有好几年了,又不在外与人交往。”仓老爷帮着夫人理了理头发,温柔地看一眼夫人,似乎百看不厌。
“清名?拿朝庭俸禄为朝庭做事,这是应该的!”
仓老爷见夫人秀目抡圆,似极生气的样子,连摆手道,“是是是是。”
“你怎么打发的汪老三?”
“我说房子卖了,已经说好价了,明天签契约,人家交了一万两定金,出了三万两。不然我怎么说?好歹他哥哥是个县令。汪老三还问是谁买的。我说是个林夫人买了。他又问林夫人是哪的,我说是刚到巡城的来的,若非如此,怎么会买房办地?”
仓老爷得罪百姓,不得罪当官的,这是他的宗旨。
“他问这么详细要去找林夫人?”仓夫人皱了皱眉,对汪老三没什么好感。
“你说林夫人会不会低价买了,转手高价卖给汪家呀?”仓老爷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心中立即有点不舒服。
仓夫人坐到床前,放下雪白的纹帐,怔了怔,“若是她要倒卖,这地我就不卖了。”
“不如我们三万两卖了,分一万两给寻香,这样我们也不损失利益。”仓老爷总怕寻香会投机。
“明天再说。睡觉了。”仓夫人曲腿上了床。
“你说这地吧,一直不遇合适的主,总有人嫌它们不好。现在要卖给林夫人了吧,竟然有人出高价来抢。”仓老爷扑地一下灭了灯,钻进帐子里,抱着夫人,香了香,在她细嫩的身上摸了摸,夫人打他一下,“睡觉。今天金大王不在了时,我可是哭坏了精神。”
“其实我也累了。唉,还好寻香把金大王送回来了。”
“就是。金大王的事,我们可是欠了寻香很大一个情。”
“的确。”
夜沉寂下来,仓家夫妇不再说话,却都想着白天以来的事。
次日辰时,寻香、老王和风伯兴匆匆地来到仓家。
人是奇怪的,仓老爷昨夜提醒了仓夫人,怕寻香占了好处,转手倒地。寻香他们一来,仓夫人就正言道:“林夫人,有一事我要先与你说明,我可是感念你的人品,才把好处与你,若是你欠着我的钱,转手又把我的地高价卖与别人,那多出来的钱,就不是你的,这一条我们需写进契约里。”
寻香愣了,一夜之间仓夫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变了。
老王心中暗暗冒火,你地都卖了,还管人家以后的事,那是不是人家买了这地不发财,你也管补人家银子,瞪一眼寻香,暗道,看吧,你老实,人家说反脸就反脸。倒是昨晚那符水,卖它几大千现银是实惠。
仓夫人今天穿了身白底紫纹的罗衣,头上戴着幅紫色的珠钗,看着十分素雅冷静,她微笑道:“说实话,昨夜有人来高价买我家的房地。所以我不愿意林夫人买了我家地后就转手高价倒与别人。”
老王毕竟年纪大,阅历深,明白了仓夫人是这种心理,她没赚的钱,也不希望寻香去赚取,连忙应变道,“这样吧。我们买了这田地后,三年内不倒卖于人,如何?如果三年后,我们也搬走了,不许我们卖的话,就太不灵活。我们买地不是为了倒腾地价,真的是要养家糊口。”
仓家夫妇对视一眼,的确也不该把人家限死了,若是将来人家经营不当,要处理房产怎么办?仓夫人想了想道,“三年对你们太苛刻,两年内不许转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