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长歌突然冷喝了一声。
李桢身体一顿,只见那抹淡烟金的身影凭空消失,在不远处的石壁后面浮出了身形。
在见到石壁后面那一袭淡紫长衫的女子,长歌明显一怔:“姑姑,你怎么会在这?”
牟怜卉面上也有丝丝讶异,似乎并未料到长歌也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她将长在石壁缝隙上那株草药拔下,放入背后竹篓,微笑道:“子耀的药快吃完了,所以我来采些草药跟露珠回去。”
她抬眼望向正缓步而来的那一抹欣长挺拔的身影,柔声道:“倒是你,跟太子殿下怎么出现在这?”
长歌不想她过于担心,便答道:“只是随处走走而已。”
她视线顺着她身后望去,望见她背后竹篓内装满了混着泥土芬芳碧绿清脆的草药,眼角余光再掠过她脖颈那一条结淤的伤疤之时,眼眸转冷:“他动手打了你?”
牟怜卉眼神有些闪躲,扭过头,淡声道:“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长歌皱眉,一把拉过牟怜卉的手臂,撩起她袖口一看,便见那白皙凝脂般的玉臂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姑姑,事到如今,您还在维护着他?”
牟怜卉慌忙地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她:“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言毕,抬步便往前方走去。
“姑姑……”长歌唤住了她。
牟怜卉顿住脚步,却未回首:“我很好,长歌,你不必替我担心,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长歌凝了凝眸,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牟怜卉已留下一个清冷孤寂的背影。
“怎么了?”李桢已走到长歌的面前,遥遥望向那离去一袭淡紫长衫的纤影,隐隐觉得此刻四周空气骤地转冷。
长歌抬首望着他,冷声道:“李桢,回去抄写论语三百遍!”
李桢唇动了一动,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我……我是犯了什么错吗?”
“没有。”长歌犹自转身,抬步欲走。
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谁叫他这张脸长得像李子耀,还偏偏要在枪口上撞。
李桢有些委屈,见长歌转身欲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这三百遍论语我抄便是了,你别急着走,先陪我去个地方!”
长歌顿住脚步,回首望了他一眼,视线落在李桢抓住她手腕的手上:“去哪?”
“品轩!”
将芸妃的尸体处理好,此刻,已到巳时。
烈日高悬,皇城内已是喧闹一片,李桢只是以往在闲逛途中见到过那成衣铺子一眼,至于具体在何处,已模糊不清了。
未免引人注意,两人就在街上肆意闲逛,兜兜转转了大半天,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找到了那家名为品轩的成衣铺子。
那个铺子很是破败,又开在偏僻之处,不远处还有一家棺材铺子,极少有人来。
屋内,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灰尘,一股陈年已久的沉闷味,年过半百的老掌柜正坐在前台打着瞌睡,流了一嘴的哈喇子。
“你确定是在这里?”门口,长歌转头望了一眼李桢。
李桢握拳冷咳了一声,低声道:“应该错不了!”
那老掌柜听到有人咳嗽了一声,猛地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他这店许久都未开过张了,见到屋内走进两人,一时间兴奋不已,连忙起身,招呼了起来:“两个客官,往里面请,不知二位是想要什么东西呢?”
那老掌柜边说还不忘挥了挥身旁的灰尘。
这门面不大,几乎一眼望穿,李桢往屋内轻轻扫了一眼,状似无意问道:“不知老掌柜可否认识一名叫季秀芸的人?”
老掌柜身体微微一滞,哈哈笑道:“客官说笑了,我哪里认识什么季秀芸,吴秀芸的女人,不认识……不认识……”
老掌柜挥了挥手,有些送客的意味,又转回了身,重新坐回了前台的位置,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假寐起来。
长歌唇边泛起一丝笑:“竟然不认识,你又怎知这季秀芸是一名女子呢?”她走上前,却被李桢抓住了手。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比之她的更甚。
凡人的体温不该是温热的吗?按理说那几道丧魂鞭过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应该完全恢复了才对,怎么……还越发冰寒了。
就在长歌微微失神的瞬间,李桢已开了口:“不知掌柜可否见过这只玉簪?”
听到李桢的声音响起,长歌缓缓收回思绪,抬眼,便见李桢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玉簪立在半空。
这玉簪碧绿剔透,色泽极佳,显然是上好之品。
那老掌柜觉得这二人烦人的紧,怏怏抬头,打算轰他们走,在见到那只玉簪之时,身体一滞,起身,便拿过李桢手中的玉簪细细打量,最后,终是叹了口气:“原来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