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里一片混乱，抓不住一点重点，“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活着？而她却死了？”

“800年前她劫数将至，我们知情的人都不知道那死劫是什么，只想着将她拘在西海里能多留一日便是一日。后来不周山一役你仙魂散尽，没过几日冥夙便找了我，与之同来还有灵宝天尊。我方才知晓你同我的女儿命格相近，你是四海八荒唯一的希望，若你不在了，这天下苍生由谁来拯救？”

“我舍不得我的小女儿，可是那个孩子偷听了我们的谈话。竟会想到用那种法子来了却自己的性命，她怎么会不知道沉水渊是禁地！水宫是她的家，她怎么会不晓得？她不过是为了成全你，成全这四海八荒甘愿闯进去的！她四哥不知情，冲进去要救她，结果两个人一起丧命。”

我闭了闭眼，已然全部知晓。世间万物都有定律，公平最是讲究。以命抵命，所以西海的九公主用她的命换了我的命。我仙缘散尽，冥夙勉强保住我的一缕魂魄却不能为我寻到合适的身躯。九公主碧落便自我牺牲将她的身子给了我，而她的魂却在沉水渊里永远沉睡。

我捂着嘴不敢想象当时的局面，那时候的九公主不过几万岁而已，却因为我再见不能肆意的活着。

我忍不住落泪，“是我对不住你们。”西海并没有亏欠我，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八百年我不知要过的怎样心酸。

“我知道西海留不住你，只是这么些年我是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女儿看待的。碧落，你要记住西海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是你的父君。”

我别过脸，他站在我后头轻轻道：“碧落，你再喊我一声父君可好？”

八百年的情分不是假的，他做了一个父亲该对女儿做的所有事情。我有什么资格埋怨他？又有什么资格埋怨西海！我转身狠狠扑进他怀里，“父君！”

他摸着我的头重重应着，“诶！”

我是红着眼离开书房的，出来后在长廊里碰见了母亲。她看上一点也不好，面色十分惨白，我原以为知道一切真相后她会更恨我，可是她望着我的时候眼里只有泪光并无恨意。

我踌躇许久还是喊了一声，“阿娘。”

她不住的点头，伸出手来想来抱我，可是又不得不放下，“你这孩子也是不懂事，天大的事情还有阿爹阿娘给你顶住。若是不喜欢不嫁便是，也该回来啊！”

我吸吸鼻子，“阿娘，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可这么些年我早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了。”母亲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冰冰凉凉，“阿娘从前对不起你，后来我总想着要补偿。可你都要嫁人了，现如今不嫁了也好，回来还有阿娘陪着你。”

我憋回去的泪意又上涌。芙绱没有说错，我确实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西海于我有天大的恩情，我却陷他们于不仁不义的局面。

我没想过冥夙还会主动来寻我。我刚踏出西海脚还没有在地上落稳，便瞧见他站在远处。忆起往日种种我也是有心于心不忍的，冥夙纵然骗了我可也是救了我一命。

我在婚宴上逃掉，那一剑算是彻底斩断同他之间的情分。此时此刻我是不愿意见他的，可不过短短两****就变得这般憔悴。从前那双温柔溢水的眸子只有哀伤，他望着我，“碧落，你就这样恨我？”

“我不恨你，你救了我一命，是我该感谢你。”

“这么多年你对我就只有感谢吗？”

不管是神仙或是凡人，对七情六欲总是不能完全控制。神仙动情是比凡人更可怕的，因为活的岁月长，才会更执着。我同冥夙往日里并无深交，也不知他如何会对我情根深种，甚至会愿意冒着莫大的危险用禁术救我一命。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他见我没有说话便知道了答案旋即苦笑：“若我所料不错，今日你来本是想问清楚孩子的消息吧？”

我猛然回头，眼睛睁的老大，“你说什么？我的孩子怎么了？”话音才落我欺身上前，逼问他：“800年前我虽身受重伤，但你救我一命我还是迷迷糊糊醒来一阵的。当时我虽不太清楚，但也不是完全不知情的。冥夙，你和梨落算计好了是不是？”

他抬头，勾唇惨淡的笑：“唯有这样你才会看我一眼是不是？”顿了顿，他嗫嚅道：“我将他丢下诛仙台了。”

那一瞬间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我红着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双眸，妄图找出一丝丝破绽来，“你再同我说笑是吗？冥夙，你那样爱我，你拼着性命也要救我，你怎么会杀了我的孩子？”

诛仙台是什么样地方？修为再高的神仙掉下去也去掉半条命，何况只是一个才出生的孩子？哪怕那孩子身负我同岚晔的血脉，也绝不可能侥幸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