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晋起离开了上房,面容如来时一般平静。
晋擎云却大发了雷霆。
噼啪哐当的动静不断,似是砸了好些东西。
上房中摆着的一应物件儿,随便挑上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且样样儿都是老爷的心头爱……二公子是与老爷谈了些什么,才能让许久没有真正发过脾气的老爷大动肝火?
老仆冷汗津津地站在外间暗暗思索着,但若说是上前劝说,却是万万不敢的。
……
午饭后,江樱睡了一个时辰,再醒来,申时都要过了大半。
云璃取了水为她洁面,江樱还有些迷糊,便坐在梳妆台前仰着脑袋任由云璃将凉凉的帕子捂到她的脸上醒神。
“往后天气要越发地凉了,姑娘午睡的时间还是放短些为好。”云璃劝道:“若不然晚上怕是不好睡。”
好睡,怎么不好睡?
如今就是让她一整日十二个时辰都趴在被窝里蒙头大睡,她相信对自己来说也是毫无压力的。
但心中明白云璃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故只能含糊其辞地道:“大概是秋乏的缘故,过些时日许会好罢。”
云璃便笑叹了口气。
江樱恐她一打开话匣子便要刹不住,忙地赶在她前头开口问道:“小红呢?怎么今天大半日都没有瞧见她?”
今日早饭后,她跟着奶娘和梁叔一同去了酒楼里,方大方二张罗着非要让她体验一把酒楼里的服务,从进门儿到点菜,再到被送出酒楼大门——于是。她便在自家的酒楼里做了回食客,吃了顿白食。
带着云璃回来的时候,却也没见着小红的影子,当时困的厉害,便没有多问。
“在后院儿跟那白虎玩儿呢……”云璃哭笑不得地说道:“她个傻妮子竟也不怕,还敢去碰它的尾巴,我在一旁看着都能惊出一身冷汗来。真怕她被伤着——”
哦。原来是跟白宵玩儿去了。
这样也好,也能彼此做个伴儿。
小红虽然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是一个人类的事实,但骨子里对动物的熟悉感。却仍然比对人类来的更为强烈。
“她别伤着白宵我就谢天谢地了,白宵哪里能伤的着她。”江樱笑着说道。
小红可是自幼在猛兽堆里活下来的,跟她们这等普通的人类根本没有可比性。
“我瞧她却是喜欢着那只白虎呢,倒是那白虎。似乎不大乐意跟她玩儿,我这才担心万一惹毛了它。犯起兽/性来伤着了她。”
江樱哈哈笑了两声,已经将白宵不耐烦想要炸毛却又受制于人的情景在脑海中过了两遍。
傻虎这两天本就因为忽然换了个不大习惯的环境而有些闹脾气呢。
而至于她为什么要将白宵从空间菜园里移到后院儿里养着,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随着她身体的日渐变差,她打开空间菜园所需耗费的时间也一次来的要比一次长。为了防止某天她忽然无法打开空间这种可怕的现象出现,故而她想,还是将白宵先接出来养着来的稳妥一些。
反正就养在她的院子里。也不会跑出去伤人。
现如今是被暂时圈起来的,待它适应了环境。再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小红和云璃熟悉之后,便也不会再拘着它了。
“这样一只虎,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云璃一面收拾着梳妆台,一面笑着问道。
江樱顿了一顿,方答道:“是在肃州之时,一位故人所赠。”
“故人所赠?”云璃讶然,“竟还有人以此作礼来赠人?”
江樱望着镜中自己的影子,笑而未语。
“阿樱可醒了?”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梁文青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是青姑娘。”云璃道:“之前姑娘还睡着的时候,已经来过一回了。”说着便转了身去迎人。
“现如今你怎么比我还要能睡?”
梁文青今日穿了一身水粉色,面上还施了一层胭脂,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容,此刻却被衬得好似一朵开的正好的春日桃花,虽然不是开的最好的那一朵,那一定是最朝气蓬勃的那一个——自打从拿下宋春风之后,她脸上总挂着一股说不出的鲜活劲儿。
坐在镜前的江樱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问道:“今日出门去了?”
“嗯……”梁文青在云璃搬来的凳子上坐下,说道:“拉着春风出去买了些东西,这不快成亲了么,有好多需要添置的,我跟娘的眼光又不同,一些东西总要自己过手才能放心,还想再听听春风的意见。”
江樱见她一脸甜丝丝的模样,问道:“婚期是定在下月初九?”
“还剩半个月呢。”听这口气,是还嫌慢了些。
江樱面上却有些发愁,道:“石大哥和华姐姐也是下月上旬,比你早了三日,是定在初六——我本还答应了她回门那天,要跟她一起的呢。”
这下倒巧,华常静回门当日,便是梁文青的婚期,撞了个结结实实。
而既有回门一说,便说明石青倒插门儿这档子事俨然是不了了之了——孔先生在两位新人还未回京之前,便拨出了紧挨着清波馆的一座大院儿,里里外外大肆修葺了一番,将新房的位置给落定了下来。
“人家回门你凑什么热闹呀!”梁文青送了江樱一对白眼,继而又威胁道:“回门事小,成亲为大——我们之所以将婚期拖延到现在,不就是为了等你回京么,你要是敢不送我出嫁,我就跟你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江樱被吓了个够呛,连忙道:“对对对,成亲事大,没什么好犹豫的。肯定要送你。”
梁文青这才满意,又厚着张脸皮道:“我出嫁,你打算给我添什么好东西啊?记得春月出嫁的时候,你不光送了钗,还亲手绣了两顶帕子呢,你可也得给我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