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门锁被利剑凭中截断,刺耳巨响让众人心神都跟着巨震起来。
忽然失去了门锁禁锢的两扇大门。不用外力去推,已自行地缓缓朝着两侧打开——
阁楼中的一缕光亮自门缝中乍然现在楼外平坦的甬道上,随着这道光亮的面积越来越大,阁楼内的情形也随之逐渐呈现在了晋起的视线中。
在尚且无法辨别具体情形之时,他率先察觉到的是阁内传出的血腥味。
格外浓重……
“救。救我……”
里面的男子似乎察觉了有人来,用尽了力气才能勉强说出这几个字来——
这是晋觅。
他此刻正倚在堂中央的一张被打翻的矮脚桌旁,身下的地板已被猩红的鲜血所浸湿,不大的一片,却也触目惊心,他仰躺着脑袋,双手紧紧地捂住左胸处的位置,因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异常苍白。
“救我……”晋觅又**了一句,根本没有力气去看来人是谁。本就醉酒的他,加之受了重伤,早已目眩头昏,全然动弹不得。
然而晋起的目光除了一开始之外,再未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因为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堂中光线昏暗的一角,那个缩成了一团并且不停战栗着的纤弱身影上。
她身前横放着的是一只支离破碎的椅子,脚下还有斑斑血迹。
只一眼,晋起便觉得整颗心脏忽然被人紧紧地攥在了手中。难受的甚至无法呼吸。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利剑被抛到地上,人已跨门而入。
他来到那团‘影子’面前,却见她极快地又往后缩动了一下。犹如惊弓之鸟。
晋起缓缓地弯下身来,以一种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动作,单膝半跪在她面前,倾身过去,一只手掌轻轻落在了她埋在膝盖中的头顶上,声音极为平缓地说道:“别怕。是我……”
这才得见面前的人怔怔地抬起了头来。
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装着的满是防备和恐惧,却在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之后,陡然转变为了惊慌与委屈。
她忽然伸出手去,一把环抱住晋起的脖子,将头脸埋进他胸前。
没有哭,也没有发声,甚至呼吸都极为克制,只抱着他的力气出奇的大,大到出乎他的想象。
晋起一手抚在她柔软的头顶,一手环在她紧紧绷着的后背,亦没有出声说话。
外面的石青等人迟迟没有听到动静,也不见晋起出来,不知究竟情形如何,却也不敢擅自闯进去,生怕撞破什么不该看到的。
于是只有提心吊胆的等着。
直到华常静和古再丽赶了过来。
“怎么样?阿樱找到了没有!”华常静见石青杵在那里动也不动,心下未免开始胡乱猜想起来,强自压下不好的预感,急切地向他问道。
“人应当在里面……”石青的口气忧心忡忡。
“那你们怎么不……”华常静刚想质问一行人不进去救人,呆在外头作何,却又瞬间想到了什么。
她蓦地转头朝着大门洞开的楼阁内望去。
重重地看了一眼,便立即奔了过去。
古再丽原处犹豫了一下,遂也跟了进去。
二人一进门,第一眼便瞧见了受伤昏迷的晋觅,华常静脸色一白,古再丽却是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了出声。
她竟然……
她怎么敢!
那可是晋国公府里的嫡长公子啊!
她……担的起这个后果吗?!
古再丽颜色大骇,目光在阁中搜索着江樱的身影。
最后定在了角落之中,那个被晋起紧紧拥在怀中,无声颤抖着的身影上面——
古再丽心头一颤,目光狠狠被刺痛。
“阿樱……”
华常静不自觉地跟着放轻了脚步,试探地轻声唤道。
江樱在晋起的怀中似乎稍稍冷静了一些,寻回了些许薄弱的意识与神智,低低地应了一声,“华姐姐……”
华常静陡然长出了一口气,却也瞬间红了眼眶。
没事就好……
再听到她的声音,晋起亦是倍感安心。
他并未多说半个字,紧一抿唇过后,双手变换了个位置,忽地将怀中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樱受惊之下,环住他脖子的双手更紧了一些。
古再丽眼睁睁地看着晋起抱着江樱出了阁门。
这种情形是她始料未及的……
晋起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就算没有发生什么,可晋大公子受了这样重的伤,他怎么能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江樱一个人的身上,而非第一时间处理整件事情?
甚至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人直接抱了出去……
这传了出去,外人要如何讨论,他难道丝毫都不顾及吗?
“公子……”
石青有意阻止,但在看到晋起怀中受惊极重的江樱,以及额头之上那块显是遭重物击过的伤口之时,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也罢……
“大公子这边……怎么处理?”石青询问道。
跟出来的古再丽听得脸色一变。
什么叫……怎么处理?
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奇怪?
为什么她觉得这里的人,包括晋起在内,对晋觅这个国公府嫡长子,根本没有半分的重视与畏惧之心?
“带回去医治。”晋起冷冷地说道。
医治?
石青不自觉的拧眉。
还治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就是了!
他真想这么干。
可现实却不允许。
可在这种情形之下,主子都还沉得住气,如此顾全大局,他自也没有意气用事的道理。
“那阿樱的委屈就白受了?”看着近乎是死里逃生的江樱,华常静忍怒道。
“阿眉……”石青面色复杂地低声劝道:“自会还姑娘一个公道的。”
不防之下,却听行在前面的晋起面无表情地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人醒之后,杖责一百,命宋元驹亲自监刑,将其双腿打断为止。”
什么?!
石青赫然瞪大了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