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往里走,望着眼前种种情形,却越发觉得心中不是个滋味了。
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
何况又是在这物是人非的情形之下。
夫人早亡,老爷因病过世,而这世上同樱姐儿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大郎,早年却为了一桩只在口头上提了提的亲事,赌气出走至今都未有回来。
这些年,这孩子到底是去了哪里……
大郎生性固执,但同春风却是有几分相像的,虽然向往云游四海的生活,但却是个重情义的,当时出走不过只是一时意气,她原本想,最多不过一两年,这孩子便是得回来的。
可这都四五年的光景了……
虽不愿承认,但最大的可能就是出了什么意外,致使大郎回不了家了……
想到此处,庄氏一时悲从中来,却又不敢在江樱面前表露出来,只得暗自忍泪。
二人将四下清扫打理了一番,去祠堂拜祭完之后,已要过了午时。
刚出了大门落好锁,迎面就见宋春风赶着马车过来了。
“庄婶,樱樱,梁叔让我来接你们回去!”宋春风龇牙笑着,看起来比吃了蜜还高兴。
庄氏见状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边要上马车边道:“过个年瞧把你高兴成什么样儿了——”
宋春风却摇头,笑的越发乐呵着讲道:“春月给我来信了!”
“呀,真的啊?”庄氏刚钻进马车里还没来得及坐下,陡然听得宋春月来了信,喜得动作都是一顿。
提了裙刚要上马车的江樱也惊喜不已,忙看向宋春风问道:“信上都说什么了?”
“我还没来及让梁叔给我念呢,喏,就在这儿,你帮我瞧瞧都春月写了什么给我——”宋春风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贴身放着的一封信笺,迫不及待地递到江樱手里。
江樱笑着拆开了来看。
庄氏也连忙将头探出马车外,等着江樱读信。
江樱将折的方方正正的信纸摊开了来。
从字迹来看应为男子所书。
想来该是周敬平按着春月的话来写的。
“宋春风你个没有良心的……大过年的你也不回家……”江樱面色为难的读完这头一句话。
宋春风脸上的笑意一僵。
怎么一上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不友好?
江樱也颇有些哭笑不得。
想必周敬平在听从宋春月的话而下笔之时,心境端也是复杂非常的吧。
但再往下看,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风了。
“但你也不必回来了,因为过完年十五,我便要随敬平一同入京了。敬平说眼下世道不好,信不一定能送到你手里,我便不多费口舌了,等我到了京城,再与你算账……”江樱越往后读,口气里的笑意便越发的浓了。
“春月也要来京了?!”庄氏喜不自胜。
宋春风堪堪回神过来,遂也顾不上去计较宋春月话里话外目无兄长,挠了把头,笑着道:“春月也过来,这下太好了,省的我总是放心不下她……”
虽然他这种‘放心不下’表现的向来隐晦,没一个人能瞧的出来。
江樱也高兴不已,眼里带笑着扫完了最后吊尾的一句话。
“阿樱,文青,我想对你们说的话不宜被敬平代写,等入了京咱们再好好长谈一场。”
姐妹间的闺话多琐碎,却也多是不适宜放到台面上来说的。
只是江樱有些好奇,周敬平写这封信的时候,到底得是怎样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管如何,春月来京,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
这个除夕,有好酒,有好菜,还有好消息。
……
晚上的年夜饭刚一用罢,清波馆的马车便来到了梁家大门前。
“丫头,收拾好了没有?”孔弗在狄叔和石青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客厅里。
石青现如今的身份已算得上是晋家的门客,直属的主子是晋起,平日吃住都在晋国公府,只是今日除夕,得了晋起的特许,回了清波馆与孔弗狄叔团聚。
说到一家团聚的年夜饭上头,孔先生并不是十分高兴。
就因为京城的规矩多,在没举行正式的认亲礼之前,江丫头是不得去清波馆与他共过除夕的。
真要去了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但江樱毕竟不是个小子,这种事情于姑娘家的名声上头,总归是没什么益处。
而他既身在京城,自也没有专程跑到别人家过年的道理,到底不能太不像话。
所以心理不平衡的孔先生,刚草草用罢了年夜饭,便朝着此处来了。
提前说好的,吃罢了年夜饭,便一同去城道街看灯赏烟花。
除夕当晚亥时,皇帝会带着皇后和皇子公主们登城楼,鸣烟花,与民同乐。
而城道街直通南城门,故百姓们用罢了年夜饭,多是携家带口的提着灯笼去城道街,一来自然是为了一睹龙颜,纵然这个皇帝或许并未给他们带来该有的安定,但自古以来,百姓们对天子的信奉,向来是无可取代的。在他们眼中,有错的只是反叛的藩王们。
二来就算没能瞧见天子圣颜,大过年的出来凑一凑热闹,沾一沾喜气也是好的。
过年图的不就是个热闹喜庆的气氛吗?
因除夕夜城道街人潮过多,致使街道异常拥挤的缘故,为了避免出现伤亡现象,故官府有着明文规定,除夕当晚城道街上不允策马乘车轿而入。
可在绝对的权势之下,凡事总有例外。
皇家的条例也有管不了的人——
这不,远远地便有一乘正紫色的华盖软轿现在了城道街上,轿旁紧紧跟着四名衣着考究梳着双丫髻的丫鬟,前后皆有护卫负责开道疏散人群。
百姓们多是离得远远的看上一眼,并不敢高声喧哗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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