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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的。”晋余明想了想,似觉得有些好笑,又讲道:“据查去年此子在肃州之时,还忙前忙后的研制解药呢,今年年初才回的京,显然是不明就里,一无所知的——”
也难怪一回城就被罚禁足。
当时方家老太爷该被气昏了过去罢。
自家弄出来的毒药,自家的蠢孙子却在忙着研制解药,扯后腿——
“书上总说斩草要除根,能顺手解决的事情何必要留下隐患。”
“是,儿子也是这个意思。”
不料却听晋擎云质问道:“拿你既是知道这个理,又为何至今也没动手?”
“我……只是想请示过父亲再做决定。”
晋擎云见晋余明在他跟前总是这么一副过于谦顺甚至有些怯懦的模样,当即声音更是沉了几分,皱了花白的眉:“这么一桩小事你都拿不定主意吗?”
从他身上真是横竖都看不到晋家掌权人该有的东西。
“儿子现在就吩咐人去办!”晋余明脸色一白,连忙讲道。
然而却听晋擎云出声喝止道:“回来!”
刚转了身还没走两步的晋余明即刻转回身来,低下头问道:“不知父亲还有何吩咐?”
“既是当时没处理干净,此子又无威胁,便留着吧——”
“父亲……”晋余明懵了。
这可不是父亲做事的风格。
紧接着又听晋擎云讲道:“方重靖早年救过你祖母一命,此番他这孙子阴差阳错从你手中逃过一难,大许也算是个天意。既如此便顺水推舟给他方家留个后吧。省得日后进了阴曹地府里见了面,他怨我们晋家恩将仇报了。”
晋余明听罢沉默了片刻,遂应是。
“然之走到哪里了?”晋擎云忽然换了话题,询问起了晋起的情况。
晋余明似还未从方才晋擎云的一番指责中回过神来,怔了一瞬才堪堪反应过来,而后忙答道:“信上说已经过了肃州城了。”
“过肃州了……倒是不慢啊。”
晋擎云看完最后一行字,慢悠悠地将书合上。
窗外夜风呼啸。乌云密布的夜空寻不出一颗星子来。阴沉不见五指。
……
不过三日之后,衙门里便传出了方家遭劫满门被屠一案有了结果。
根据百姓供述,以及遗留在现场的兵器等线索。已认定了凶手正是城外灰寨营中的匪患。
方家丢失的财物金银珠宝等也皆被官差们在回寨营中搜找了出来。
铁证如山,已容不得他们不认账。
这帮悍匪为方圆百里众匪之首,驻扎在灰寨营中已有近十年之久,大大小小的恶事做过不少。官府也曾派兵剿过两三次,但一直都未能彻底清除干净。又因近年来时逢乱世,发了把国难财的灰寨营的势头竟有越来越强盛的趋势。
此番更是胆大包天,竟敢入城为害洗劫屠杀!
而灰寨营之所以将矛头对准了方家,据已经伏法的灰寨营头目称。不单单是为求财,其中更有一段陈年旧怨。
原来三年前方家药行运送药材时途径他们的地盘之时,方固山曾经出手替一户被灰寨营盯上了的人家解了围。
之前灰寨营与方家药行似乎有着约定。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而此番方家药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仅断了他们的财路,更因此招惹来了官兵,害的二当家、也就是此头目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丢了性命——这桥段虽缺乏新意堪称俗套,但拿来当作复仇的理由却是不能再合适。
而山贼土匪心狠手辣,会因为一条人命而迁怒对方全家,虽然恶劣,但也不是太难理解。
是以,方家满门的性命竟是陨在了数年前方固山的一次偶然的出手相助上头。
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方固山是一位老奸巨猾的笑面虎,为商多年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他会平白无故的打抱不平吗?
只怕是不会的。
然而不管怎么说,惨剧已经酿成,方固山再如何奸猾却也不至于满门上下落得如此地步,众人心中的恻隐终是比指责来的多得多。
好在凶手已被就地正法,方家这一百多口人命在九泉之下也能告慰了。
……
“全都就地正法了吗?”江樱听得梁平带回来的消息,有些讶然。
虽说剿匪讲求的向来都是不容留情,斩草除根,但是这么大的案子,不留下几个活口审问一番,是否有些太过于草率了?
江樱能想到的梁平自然也想到了,眼下见她这么问,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自是活捉了几个的,灰寨营的头目大当家本也被押入了天牢等候审讯。谁知今日一早县衙过去提审押送犯人之时,几人竟欲趁机逃走,且还伤了官差,后来衙门派兵围堵,几人见逃脱无望,当场自尽身亡——”
竟是如此……江樱深感惊愕。
“只是,官府传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可信不可信就不得而知了,也没人真的瞧见……”梁平意味不明地说了这样一句,继而叹了口气恢复正常的语气,讲道:“不管怎么说,这桩案子算是结了。”
晋家一出手,解决起来果真顺利许多。
凶手已经伏法,财物也一应归还给了方家。
只是方昕远的情况却在得知了这些消息之后急转而下了。
或是之前还有着报仇的念头支撑着,而现如今忽然被告知仇人已被正法,支撑着他的力量便也被一同抽走了。
方昕远昏迷了整整五日才转醒。
醒来后人事不知一般,吃睡都在后院的酒窖里,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人劝都不听,像个没有思想没有知觉的木偶一般,整日整夜除了喝酒便是抱着酒坛子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