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六日后,腊月十八。
宋家。
江樱和梁文青看望过躺在内间的李氏,便一前一后来到了外屋。
“婶子的病原本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犯了?”梁文青皱着眉说道,今日听说李氏在韩府上工的时候,忽然昏厥,连忙给人送回了家,请了郎中过来,却说又是起了烧,只是相比于前几日的状况来说,这次的烧显然高了更多。
这一点,单从李氏方才那张烧得通红的脸上便可观一二。
“李婶的身子惯来都是不好的,倒不如借此时机好好调养一番。”江樱亦是愁眉紧锁。
近来在饭馆儿里,她不是没听到一些风声的——据说近来城中热毒肆虐,许多人都染上了高烧,且极难退的下去。
内间里,庄氏和宋春风,还有问询从梧桐镇上赶回娘家探望的宋春月正守在牀边。
“之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说要好好照顾娘!”宋春月正埋怨着宋春风,“可你看看娘现在这个样子,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我……”宋春风想要为自己辩解,但瞧着眼下李氏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模样,便实在也没太多心思跟妹妹斗嘴,干脆任由宋春月怎么说也不搭腔。
“好了好了,春月你也别一个劲儿的说春风的不是了。”庄氏出声劝道:“春风这些日子可孝顺着呢,近来不是说城中许多人都在起热吗?约莫是这天气问题所致,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大夫方才不是已经给开了药吗?”
宋春月这才停了嘴,将药方塞给了宋春风,催促道:“快去抓药回来,我好给娘熬药——”
宋春风没有耽搁,当即接了过来,出去抓药去了。
“咱们也出去吧,别在这吵你母亲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庄氏对宋春月说道。
宋春月点头,又看了牀上的李氏一眼,这才随着庄氏出了内间。
外间堂屋里,江樱正和梁文青坐在桌边。
庄氏和宋春月便也坐了下来,先是庄氏开了口叹气道:“也真是邪了门儿,近来发烧的人都能绕护城河两圈儿不止了……”
“可不是吗,我公公也烧着呢,都整整两日了,就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才算是将将清醒了一会儿。”宋春月眉头紧紧地皱着,拿手指轻按着突突地跳个不停的太阳穴。
已为人妇的宋春月,举手投足间果真也是比之前要沉稳了许多。
庄氏便叮嘱着江樱宋春月和梁文青几人,说道:“你们几个也要加倍小心才行,切勿着了凉,现如今发个烧可难治着呢,据说这药铺里头退烧的药都不好抓了……”
“我家里的下人也病倒了两个呢。”梁文青皱着眉。
江樱在一旁听着,越发觉得此事不对劲。
这么多人一起生病,真的是偶然吗?
依照她看……倒像是传染。
可发烧这种病,又并非是传染性疾病。
毕竟不是专业的从医人士,对这些病症一知半解的江樱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
眨眼又是三日过去,李氏的病却一直没见好。
宋春月代她去韩府告了假,专心在家养病。
据宋春月说,她去韩府替李氏告假的时候,吴大娘皱着眉道,厨房里已有十余位厨娘都染上了高烧,人手十分紧缺,近来只能找了外头的帮工来临时帮忙。
今日,一江春前几日新请来的厨娘崔氏也病倒了。
但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集体高烧,饭馆儿里没太多客人,倒也不算太忙,江樱和庄氏再有樊氏,三个人也是顶够了。
“哎,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庄氏望着全然不比往常热闹的大堂,叹着气道。
紧接着眼神一转,落在了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菜的方昕远身上。
“亏他方家世代还是行医的呢,竟是丝毫仁心也没有,我瞧他今个儿倒是比往常吃的还要香,想来是百姓们这么一病,他们药行里该赚的盆满钵满了吧?”庄氏撇了撇嘴看着方昕远说道。
“呃……”江樱这回倒是觉得奶娘冤枉方昕远了。
毕竟,他哪天不是吃的津津有味?
可不是这一两日的事情的……
“也不知李大嫂怎么样了,等待会儿客人都走了,咱们再回镇子上看看罢。”提到李氏的病情,庄氏的口气里满都是担忧。
江樱点了点头。
方昕远吃完饭,心满意足地接过阿福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对了少爷,这是老爷给您回的信,今个儿早上刚送来的,奴才见您一早上忙的脚没沾地儿,便忘记交给少爷您了。”阿福说着,便取出了一封信来递于了方昕远。
方昕远顺手拆开,果不其然就见父亲因他不愿回连城过年亦是而一通指责,并且勒令他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去。
且在结尾处还提到了肃州这场怪病看起来十分不简单,让他最好即日启程回京,免得染病上身。
“嘁——”方昕远不屑的嗤之以鼻,一面将信收了起来,一面道:“小爷我偏不信这个邪,从小就有人给小爷算过,我万寿无疆,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