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快跑啊!官兵来了!”
混战之中,沙河帮的帮众见到一群官兵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杀了出来,登时惊恐得大叫。
“不许走,所有人都不许走!”
清军之中,一名领兵的人厉声大喝。只是这个时候哪有人肯听他的,全都仓惶四下逃窜起来。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火枪声响起,伴随着呛鼻的硝烟气息,整条码头为之一静,随后那名清廷提督的愤怒咆哮声响彻起来:“都给本官看住了,不许放一人离开,谁敢逃跑,格杀勿论!”
在他的命令下,那一队手持火枪的清军迅速将所有斗殴之人包围在了其中,场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
没多久,那名提督也大致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加上他本身就有借机向黄飞鸿问责的心思,不禁转过身来,指着林世荣等人厉声斥喝道:“黄飞鸿,你手下的这些人当众参与斗殴,你这个民团总教练是怎么当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只是没等师傅黄飞鸿说话,在他身后的裴浩就主动开口了:“提督大人误会了,并非是我师兄和这些民团的大哥们主动生事,而是这些帮派分子太过张狂。大人且看他们那些人,全都浑身痞气不说,还个个手持砍刀,一看就不是好人,而我师兄他们只是拿着棍子防御,亦是为了阻止这些地痞流氓,以防他们在洋人的眼皮底下行凶,令我大清在诸国面前颜面无光。”
顿了顿,他继续道:“大人您想,这里乃是佛山最繁华港口,又是洋人聚集的区域,要是任由这些帮派分子闹事,到时洋人会怎么看?若是他们认为咱们的治安太差,官府控制不了局势,令他们的人身受到威胁的话,只怕到时后果更加严重。洋人为了维护自己在码头的利益,还有可能以安全为由,直接派兵上岸维持秩序,甚至要求扩大租界区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完裴浩的话,那名提督面容又是一变。若真是这样,与朝廷的利益相比,那他想要借机惩治黄飞鸿的念头,反倒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脸上一阵变幻之后,他冷哼一声:“你这小子,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任你说得天花乱坠,黄飞鸿也难逃罪责,否则此事如何收场?本官又要如何向洋人那边交代?”
“大人过虑了,其实洋人那边,反倒好解决。”裴浩淡淡一笑,朝他拱了拱手。
“哦?如何解决?”闻言,这位清廷提督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
“大人,这些民团大哥们本就是解散的水师,当初受的朝廷是训练,现在组成民团也是为了保卫一方。他们刚刚出手,本就是为了保护洋人的安全,您不妨去告诉那些洋人,日后民团的人会继续守卫码头,保护他们的平安。另外这些民团的大哥,现在大多都是从事些小买卖为生,而洋人们在此语言不通,采购物资多有不便,此次菜贩受伤之事,就是最好的证明。您稍后可告诉洋人,以后我们可以为他们提供蔬菜瓜果,一切食物和所有日常所需的生活物资,都可直接向我们采购,相信为了长期稳定的物资供应,他们也不会大动干戈的。”
“这……”
听完,这名提督面露迟疑之色,不知道这个方法究竟可不可行。
见他还有犹豫,裴浩再次开口道:“大人放心吧,这个方法不但可以为洋人们提供足够的生活物资,还能避免先前误伤菜贩这类的事件再次发生,对朝廷和洋人双方都只有好处!”
听裴浩这么说,提督略一思索,倒也知道这是两全其美之法,这才点了点头:“好,此事本官自有主张。既然你们肯老实安分,那就最好,若是下次再敢生事,本官绝不轻饶!”
说完,他直接大手一挥:“来啊,将这群帮会匪徒给本官全部押走!”
在离开之前,路过黄飞鸿身边的时候,他还轻哼了一声:“黄飞鸿,你有一个好徒弟,这次算你走运。望你日后知情识趣,莫要再与朝廷作对,否则下次本官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这就了事了?
见这名提督带着那群气势汹汹的火枪官兵离去,一众民团中人,还有林世荣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以为自己惹下了大祸,岂知这位小师弟裴浩,只是三言两语就说服了那位总督退兵离开,不禁让他们大喜不已。
“阿浩,你小子厉害啊,三言两语就把这位新任提督打发了。”
“是啊,看他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看不出来啊,阿浩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口才。”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众人几乎个个带伤,却他们却毫不在意,全都嘻嘻哈哈,出言夸赞起裴浩来。
“就是,还好阿浩你够机智,提前来找师傅,否则今天可就麻烦大了!”
林世荣和凌云楷二人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他们并不害怕和人拼命,但要是因此连累了师傅,那他们的罪过就大了。
“阿浩,这次还好有你!”
黄飞鸿这时也走了过来,他自然知道,这次如果不是裴浩的话,自己极有可能难逃问责,在恼怒林世荣等人鲁莽之余,他心里也大感庆幸和欣慰。
“师傅过奖了,此事本来也是由弟子惹出来,自该由我去解决。”裴浩谦虚地摇了摇头。
黄飞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随后瞪了林世荣等人一眼:“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受伤的兄弟送回宝芝林去?”
将他们打发走了之后,场中只剩下了他和裴浩二人,黄飞鸿才满是苦涩地轻叹一声道:“阿浩你说得没错,如今的朝廷,一味只会在洋人面前忍气吞声,为师的确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只要师傅能够看清他们的真正面目就好。”裴浩宽慰他道:“如今我们国人想要摆脱列强的欺压,指望不了满清,唯有民族觉醒,奋发图强一途!”
郑重地点了点头,黄飞鸿负着双手,出神地望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在他身上,那股忧国忧民的气息,也深深感染了裴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