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栴檀也不由愣住了。

他怔怔的：“必须……杀他吗？”

难得看到他这副神情，班婳不由起了逗他的心思：“我们收钱办事，你觉得呢？”

栴檀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沉着清透的声音再次响起，仍是那么不疾不徐：“能以我的命，换他吗？”

哪怕他心里有她，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死在他人剑下。

他也舍不得伤她，所以，以命换命吧。

听到这回答班婳有点噎住了。

“你真是……呆得不行。”

她失笑：“我要是真想杀了老方丈，又怎会大白天来，又特地告诉你。”

“我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们一下。”

顺便出来浪一浪，放松一下。

不过不杀老方丈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跟谢不直两人加起来，可能还打不过他。

哪怕打得过，估计也是两败俱伤。

何况还有他在，她又怎可能杀了他敬爱的师傅。

栴檀眼帘动了动，声音沉静：“就只为这事而来？”

班婳看着他，发现他其实这四年来他也不是没有变化。

他的眉目里多了人间的烟火气，不再那么脱俗寡淡，像不为什么所动的佛子。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动了情，因她。

他的眼底，不再是佛祖，而是她。

他的心中，没了是清规戒律，是她。

班婳以为这辈子都打动不了他了，她早已放弃了这个任务，可峰回路转……

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该高兴的，可又无缘无故觉得惋惜。

他天生向佛，是该成佛的。

班婳唇角带笑，突然提起：“你当时可看到我留下的字？”

栴檀低敛眼眸，“看到了。”

那四个字，龙飞凤舞的，嚣张任性又干脆利落。

——后会无期。

好一个后会无期，他当时只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跟她见面。

他才认清自己心意，甚至来不及对她说出口。

她便这么果断的离开了。

犹如在墟市那晚，她头也不回的。

他初尝情之一字的甜，又猝不及防的来了苦。

他戒得了七情六欲，戒不了她。

栴檀倏地看向她，那双一向淡薄如镜的眼里头一回带有浓郁的情绪，他说：“我不要你的后会无期，我要你。”

“……”

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么说，班婳顶多淡淡扯唇一笑，浑然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是她在他这张只念经的嘴里听过最露骨的一句话。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呆和尚，在向她表白？

班婳看着他一股气说完后，那张比她还白嫩的脸上渐渐变红。

因为没有头发遮挡，他甚至连耳朵都红得很明显。

莫名可爱……

想太阳。

班婳一想，就忍不住瞟了下他僧袍下的身体。

四年前那一次同床共枕没扒他衣服太可惜了，都不知道他有几块腹肌。

班婳故意问他：“你不是说你是出家人？”

“我还俗了。”

栴檀看着她，“四年前。”

“那你怎么还在这？”

“……”

过了会，禅房里响起他湛淡的声音：“为了等你像今天一样会回来。”

班婳没想到这呆和尚一旦开窍了，说起骚话来还挺会的。

她瞥了瞥他，“那你以后要如何？”

“你可愿带我走？”

问这句时，他不由扣紧了手中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