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坤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曾悦音在外面的处境,他低头看了看她遗落在地上的衣服,有些奇怪地笑了笑,然后睥睨道:“怎么样两位,我想咱们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吧?开诚布公地好好聊一聊嘛,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插着飞刀的身影突然扭曲起来,像抖动的烟雾幽灵般地升起,双脚随即脱离地面,下半身变得越来越细,随即在半空中扭转,发出滋啦滋啦的怪声。
林坤皱了皱眉头,“妈的,什么鬼?”他表现出对这个声音极其的厌恶,有些不耐烦地喝道,“喂,再不说老子可要动手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没等那影子在半空中多做停留,身前的那个也照模照样地变化成扭曲的影子,它们没有一个具体的形态,似乎随时都会分离,随时都会消散。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坤心里暗自纳闷起来,“不是鬼,又能是什么?”
他正一筹莫展之际,眼前突然晃了一下,一个影子突然飞了过去,且速度之快,令林坤大感惊讶,转瞬之间两个影子融汇在一起,空气当中突然剧烈地扭动着,时而膨胀如鼓,时而身细如发,时而从中间露出一个巨大的孔洞,时而蜷缩成一个螺旋。
“合体?”
林坤诧异地看着半空中这个神秘的影子,顿觉紧张起来,“莫非......”
自始至终都在不断变化这形态的影子,在半空中大概活跃了五六分钟,终于安静下来,虽然影子依旧在扭动,但似乎没有像合体之前那么剧烈,影子中透出两个不是太大的孔洞,像是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林坤。
紧接着,在眼睛下面又撕开来一张血盆大口。林坤没有多做反应,立刻蹲了下去,身体呈半蹲姿势,双脚弯曲,大腿绷紧了肌肉,却不完全蹲下而是蓄势待发的转台,这样可以随时做出判断,保持最大的灵活。
他微微侧了侧耳朵,轻轻闭眼,随后头也不回向后甩出一把飞刀。这是他最后一把飞刀,飞刀闪过一丝烛火的反射,在他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映在他眼里。
而就在此时,那影子张开血盆大口便扑了上来,饿虎扑食,林坤早就做好了准备,半蹲着的身体猛地窜了出去,朝着飞刀的方向狂奔。
可是那影子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林坤根本没有办法避开。“糟糕!”林坤心里暗骂了一声,心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勒个去,想玩死我?”
林坤霎时停住了脚步,顺势向前一弯,黑影一下子便从他背上掠了过去。“叮当一声”飞到落地,“就知道你会中计!”
林坤此刻却不知为何地高兴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的手是在什么时候拿到了一个蜡烛台,他把烛光对着那影子照了照,就在那一瞬间,忽然那影子剧烈的闪动了一下,随即以飞快的速度从半空中又扑了过来,似乎想要吞噬掉林坤手里的烛火。
“都说鬼吹灯,鬼吹灯,其实鬼都怕光,虽然蜡烛光不亮,但也犯不着这么拼?”影子一下子就掠了过去,林坤游刃有余地闪避着,只是那速度太快了,弄得他眼睛有些花。
林坤的反应惊人,但是显然对于这么快的速度,也毫无办法。他只是飞速转身,还没有多迈一步便又被它咬了上来。但是他的左手依然如条件反射一般准确地、直接向着那个东西冲出来的方向戳了过去。
像是对着空气练习剑指一样,左手剑指稳稳地戳在影子当中。瞬息之间,黑影便将他的手吞噬,像是一团黑气将他的整只手臂覆盖住。可能它自己也没有想到,正当它向林坤的身躯蔓延的时候,强烈的光线撞开了黑雾,从里面攒射出来。
影子如同碎片般剥落。
林坤缩回手,拿着烛台照了照地面,可惜什么都没照到。就在此时,耳听到一阵风声从墓室里刮了出去。同时,墓室里面突然也突然有了动静,一连串频率极快的脚步声,好像是在夏天田野里青蛙的跳步声。
相比于那阵不可名状的风,林坤的第一反应就是对付还在墓室里的东西。林坤飞快地往石拱门前一扑,这看着只有一只手的距离,但是那东西的行动也是十分迅速,林坤明明感觉能碰到的,却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林坤到底不是省油的灯,一看一抓落空,立即就一个纵身前滚翻,然后又一个鱼跃起身,顺着那东西在墓道里还没有消失的脚步声就追了过去,一下也淹没在黑暗里。
林坤跑出几分钟之后冷静了下来,站稳了看去,只见周围的空间一片漆黑,“看来我还是慢了半拍,再这么追下去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在很多时候,慢了半拍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就在林坤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墓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还以为那东西又出现了,马上转身,拿着手电一照,就看到前面大概二十几米处,竟然有一个人影,好像是从地上里钻出来的一样。
凭借手电的光芒一时还无法看清楚对方,林坤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只见一个浑身污泥的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林坤。
“啊,音姐?”林坤诧异道。
“你怎么在这儿?”
林坤仔细一看,更加奇怪:“我不是叫你回去吗?”说着,便赶紧跑了过去,将她扶起来。
“对不起,我实在太害怕了,走不出去!”曾悦音如释重负地伏在林坤肩上,感觉身上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
“原来是这样。”林坤忽然意识到了刚叫曾悦音先行离开的决定存在自己的纰漏,“也怪我,是我疏忽大意了。”
“那个地方连我也走不出去,更何况是你了。”林坤安慰了她几句,把她靠在墙壁上,自己在墓道里踱了几步,忽然问道,“对了,音姐,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东西从这边过去。”
“东西?”曾悦音惶恐地看着林坤,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紧张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是我实在有种非常清楚的感觉,那就是有东西在跟着我。”
“跟着你?”
林坤眉头皱得跟紧了,“难道这里的东西成群结队了不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
“来,我扶着你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林坤绷紧神经搀着曾悦音继续前进,沿着墓道走,林坤也不管能不能走得通,不久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新的区域,如果说刚刚的墓室是仓储区的话,这里倒是可以算是休闲区。
“音姐,这是个什么地方?公园?”假山和河道,院墙与回廊组成了一个园林式的“公园”,因为时代过于久远,这些假山都已经成为不同形状的石块,大量藤蔓和青苔在这些建筑的缝隙里生根,然后包裹全身。
曾悦音摇摇头,“太邪门了。”
“看上去像埋佛院里的那种塔林。”
“有点意思。”
里面还有类似塔楼一样的建筑,数量很多,高低错落,大小不一。
“实在是太奇怪了,可惜现在实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曾悦音遗憾道,“不然真应该停下来好好查看这些遗址。”不过,曾悦音虽然嘴上说不想去研究,但是前进的路线蜿蜒曲折,一时也绕不出去,看得多了,也就有了发现,“这些建筑经历千年,基本上都保存完好,最另人奇怪的是所有的塔尖上,有三颗连缀的圆球造型,显然是当时建造时候特地设计的。”
这些圆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上面的一颗大概有乒乓球这么大,最下面的一颗也有柚子大小,三个球比例并不协调,这种造型设计还是挺令人好奇的。
林坤看着奇怪,路过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顺便照了照,说道:“这个墓主人坐拥这么多财富,还这么懂得享受,死后的生活水平还这么高,你说会不说是什么皇亲国戚啊?”
“不知道?”曾悦音此时心里惴惴不安,没空理会这些,只催促快走,林坤知道急人所急,也只好加快了脚步。
“等等!”林坤突然叫住了曾悦音,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曾悦音惊恐地回头,盯着他问道:“怎么了?”
“黑影!”林坤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刚刚的那个东西,心想:“该不会在这里等着我吧”他此时心里也正感觉到,好像有更为巨大的危险在等待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他们面面相觑,彼此都不说话。林坤所见到的黑影转瞬即逝,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此刻他也有所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还是神经太敏感,不过现在环境里弥漫的阴森气息,却是不容置疑的。
“那是什么?”曾悦音突然叫了一声,她还没仔细看清楚,只就见黑影一抖,一个东西猛地整个从乱石丛中窜了出来,朝他们扑了过来。
惊吓之下的人会出于本能的闪躲,曾悦音失声惊叫了一声,迅速往林坤身后一躲,却把林坤推了出去,替自己挡住那东西。林坤也着实没有防备,那东西快到连他都不敢相信的地步,情急之下林坤急急猫腰翻身,那东西整个朝着身后的曾悦音扑去。
摔翻之后,林坤立即爬了起来,“妈蛋,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是在平时林坤说什么也要冲上去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一次,情况有些危急——曾悦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把林坤推出去的后果,竟然会是这样。林坤却并没有考虑曾悦音求生本能所犯下的过失,生死攸关,他来不及计较。
“快跑!”林坤喊了一声,几乎同时他就听到自己身后刚才站的位置上阴风大作。另一个东西几乎是同时扑了过来,林坤不敢犹豫半分,局势已经非常被动。
就算林坤再有本事,这种情况下也非常不利,他还没站起身就发现两次翻身之后腰部已经没了力量。他抬头看到曾悦音不顾一起地往前狂奔,同时追击她的那只东西已经折返回来。
“不去追她,那就是要对付我喽?”林坤心里暗暗想道,“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觉得老子好欺负,就凭你们俩,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
他刚刚在墓室里已经领教过这俩东西,有了心理准备,还没动手就把左手伸了出去,瞬间指节上闪耀起一点璀璨的光斑。
前后两个影子慢慢地向他靠近,走到足够近,林坤看到它们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那俩个长得一模一样,就如一对双胞胎,却是一人只有一半身体,前一个只看得到左半边,右半边虚化成一个轮廓,后一个只看得右半边,左半边也虚化掉了。俩个都是长发披肩,身着素衣长裙,看样子是女的。
“啊?”林坤诧异地看着两个越来越近的身影,摸不准它们究竟想要干嘛。
更令他意外的是,她们走到跟前时,竟突然双双跪在地上,明明重重地跪了下去,地上却没有半点声音,“你们干嘛?!”林坤防备道,不敢掉以轻心。
“先生,我该死,不知契约人驾临,冒犯先生,罪该万死!”那俩同时发出声音,就像双声道一样,林坤讶异地看着她们,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是魙。”
“魙?”
林坤心中想道:“魙者,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种鬼,说是鬼,其实已经不能称作鬼。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国曾提及,‘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之畏聻,犹人之畏鬼也’,这么说这玩意儿是鬼中之鬼?”
据《幽冥录续》所言: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一般而言,人死成鬼之后若不是被打散魂魄灰飞烟灭,将会长存于幽冥,与阳间再无瓜葛,而魙却是鬼中之鬼,它的可怕便是连鬼也忌惮。
一言以蔽之:人怕鬼,犹如鬼怕魙,是一个道理。
林坤咽了咽口水,心忖道:“这玩意儿可是八辈子也难遇到的啊,偏偏这么巧被我给遇到了。”他不由得窃喜,“幸好管你是鬼还是鬼中鬼,只要你怕我,统统都好说。”
于是,林坤咳嗽一声,问道:“那好,你倒是说说你的前世是谁,这个古墓又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