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耀着达坷赫小镇,镇上的人们此刻正在家中如往常一样安享着早餐,可是对于阿拜来说,这却是非同寻常的一个早晨,他的家庭正遭临变故,针头弯曲了的骨针表明他的家庭极有可能深陷巨大的危险而至灭顶之灾,可是父母却放弃了别寻生路的出走计划,不顾生命危险留了下来,为的就是要让他对老天爷安排给自己的前途命运有所发现,也许这是世上任何一对清贫困苦的夫妇所能给予子女的最大关爱了!阿拜一面想着,一面迅速的移动着脚步,不一会儿时间,再次来到他今天早晨已经光临过的地方——喜布的裁缝铺。
喜布家的大门仍然紧闭着,屋顶上烟囱里冒着的袅袅炊烟说明主人正在忙着做早饭,这让阿拜觉得非常抱歉,如果不是他前次的不期造访,喜布很有可能已经安安生生的尽享他舒适可心的早餐了。按道理来讲,喜布其实真的并没有妨碍到他家什么,老天爷并没有规定说一个小镇上不能同时有两个裁缝存在,他的父亲之所以不敌喜布,完全是技不如人的缘故,这也是他的父亲之所以不怨天尤人、恪守职业精神乃至在紧急危险关头还顾念着同行的根本道理所在!可是现在的情况已不可同昨日而语,他再对喜布手下留情,不采取坚决果断之措施,他的父母就可能有身家性命危险——阿拜摇了摇头,把任何关于同情喜布不利于他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想法尽力从脑海当中挤了出去,然后快行两步,来到裁缝铺临街的窗前。
用铁皮包制的窗挡板将窗口封的严实紧密,徒手根本不能将其打开,阿拜又不敢轻易弄出很大响声以免惊动喜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旭日高起,吃过早饭的人们即将开门出户活动,阿拜顿时不由心急若焚,迫不得已从裤兜中掏出那枚骨针,心中暗道全是这枚骨针惹的祸,只要能派上用场,即便断了也算它是物尽其用,功德一件,心中祈祷片刻,情势紧急,再也耽搁不得,连忙将骨针沿着窗缝插进,然后小心翼翼的勾转针身将窗挡板勾住,最后轻轻用力向外拉,“啪”的一声,窗挡板应声开启,骨针竟然没有如他所担忧的那样轻易折断,阿拜看着手中毫发无损的骨针,心中简直惊奇万分,一时也来不及多想,赶忙将骨针收起,掏出早已备好的火柴,点燃之后一手抬高窗挡板捅破内窗户纸,将燃烧的火柴投了进去,随后将窗挡板落下复原,然后赶紧溜之大吉!
不用回头,也可以想见这场大火燃烧的该要何其猛烈,裁缝铺内的针头线脑、成衣料子、柜台货架无不是易燃之物,只怕不消片刻,喜布的全部家当就将在火魔肆虐之下被化为乌有。阿拜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得意,这也是情势所迫,喜布赖在达坷赫不走,他为了父母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他本来打算立刻回转家中劝说父母就此离开达坷赫,可是一想这场大火势必会惊动全镇所有的人,这个时候他们一家要想安然脱身而去不被人注意恐怕不那么容易办到,而且他该怎么向父母解释喜布裁缝铺的火灾呢?天灾?还是人祸?此刻现身父母面前,难以自圆其说只能将事情弄巧成拙,说不定以他父亲的为人,还会有将他当做纵火嫌疑犯亲自扭送到喜布的手中听凭发落的风险——想来想去,只有暂避一时,避过风头静观其变才是比较稳妥可行的办法,阿拜念头一转,迅即穿街过巷钻出镇子直朝达坷赫山奔去。
晨曦中的达坷赫山雾气蒸腾,氤氲缭绕,低矮起伏的山体就宛若一条云蒸霞蔚包裹着的青色巨龙似乎作势就要腾空飞去!阿拜打小痴迷于达坷赫山的原因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发现,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阿拜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一条传说当中能腾云驾雾、降幅兴瑞的神龙,这样他就能祈求神龙庇佑一家人平安脱困了。
可是还没等到达山脚,突然一阵阵马蹄声传来,马蹄声势若沉雷滚地,整个大地似乎都跟着颤动了起来。阿拜脑海当中幸福美好的憧憬瞬间被这声势惊人的响动撕碎,冲击的无影无踪,他停住身形,吃惊的回首观望。
只见达坷赫左右两侧旌旗招展,两只马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斜刺里取道田间旷野直奔达坷赫而来。马蹄所过之处,无数的庄稼禾苗旋即被无情的践踏在地,看这两只马队不顾一切的架势,似乎是要赶去救火。阿拜心中又惊又怒,喜布果然是个包藏祸心,奸诈阴险的老狐狸,如果这两只马队真的是喜布暗藏的救兵,那么他的父母势必首当其冲,一念及此,阿拜顿时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来不及多想,立刻返身飞奔折回镇中。刚跑了没两步,西边的那只马队隔空遥望已经发现了阿拜的身影,领首一人突然转向一马当先,其势如飞,打着旋风一般直朝阿拜扑来。阿拜暗叫倒霉,情知躲避不过,索性放慢脚步,慢条斯理的迎了上去。
马队来势飞快,转眼就到了阿拜跟前。领先之人将阿拜兜头拦住后,右手臂一抬,后面跟进的马队立时全体刹住阵型停了下来,全部人马显出精熟高超的骑技和整齐划一纪律严明的森然气势!
马队冲击的气浪呼啸着卷过阿拜,吹得阿拜浑身衣衫乱摆。看着数十面竖立空中的大旗,阿拜心中吃惊更甚,看这阵势分明不是一伙普通的强盗,倒好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素质精良的骑兵部队!这些人来势汹汹,莫不是真把他当做了纵火贼对待吧?
阿拜抬眼向拦在面前的马上之人瞅瞅,此人面上的表情却并非如想象中的怒火中烧、气急败坏的样子,因为此人脸上根本就没戴什么表情,只是一脸的冷漠静静地盯着他一阵打量,阿拜心中不由暗暗奇怪,难道这些人不是和喜布一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