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听完孙承宗的话,朱由校放声大笑。
“老师居然能够将吃饭同治国联系在一起,深入浅出地讲给弟子听,实在是已经达到一代宗师的境界。
弟子能有老师悉心教导,何其幸哉!”
孙承宗手捻胡须,微笑道:“陛下聪慧,举一反三,能够教导陛下,也是老臣的荣幸!”
师徒两人相视一笑,朱由校又从桌案上拿过一张纸,递给孙承宗,然后问道:“老师看一下,这首词怎么样?”
孙承宗接过纸张展开一看,就见上面工工整整抄录着一首词。
孙承宗不由轻声念道:“《沁园春*雪》,北国风光……陛下,这首词写得好生大气,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朱由校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答道:“琉球国世子,尚海尚安澜!”
“他?就是那个油滑的小子?”孙承宗有些不信。
“这首词就是他即将进入京城的时候,在船上写的。当时在场的有尚世子本人,有他的一个小侍女,有我大明的一个叫袁崇焕的官员,还有锦衣卫的冯六。
这首词就是前些时日冯六整理出来,然后送到弟子案前的,断然不会有假。”
尽管朱由校回答得非常肯定,但孙承宗依然有些不太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琉球国的世子就是没有好印象。总觉得此人有些油滑,不似表现得那么豪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孙承宗拍案道:“这首词必然不是这个尚海本人所作!”
朱由校一愣,追问道:“老师何出此言?”
“老臣曾经翻阅过地理治,根据其上记载,琉球国四季如春,即便冬季也是繁花似锦,又哪里会有雪。
没见过雪,就能写出如此诗词……自有文字记载以来,就从未听说过此事。因此老臣断言,作这首词的,必然另有其人!”
“哈哈……”
朱由校再次放声大笑。
“老师……老师……哈哈……当时,当时船上那个名叫袁崇焕的官员,差不多也是这么问的,老师……老师猜猜,结果如何?”
结果如何孙承宗自然是猜不出来,可是当他听完当时黄杏说的那番话后,也同袁崇焕般哑口无言。
朱由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一个小小侍女之言,老师无需太过认真。弟子之所以将这首词拿出来给老师看,就是觉得这首词写得很好,很有气势。
可惜如今不是冬季,要是换成漫天大雪的日子,相信会更好一些。”
孙承宗想了想,却突然开口道:“诗词乃是心声,从这首词就可以看出,尚海世子其志非小,真要将小琉球岛赐予他……祸福难料啊!”
一首词也能捅出篓子,这完全出乎了尚海的预料。如果他知道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当初在船上就不会那么装逼了。
结果正应了那句话: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不过朝阳宫里的事情尚海并不知道,他现在除了每天逛逛街,讲讲笑傲江湖,调戏调戏黄杏外,就是频繁地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
在宴会中他不断游走在那些官员之间,努力地推销着他东南稳定的理念。
小琉球岛交到琉球国手中,对大明只要好处,没有坏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类似的话尚海不知道说了多少,尽管他不愿意,却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每天不厌其烦,四处游说。
好在他只是番邦世子,同这些官员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而又因为《射雕英雄传》的事情,这些官员对尚海都有一些好感。
尤其是厂卫系统中的许多实权人物,通过射雕赚了不少的钱,对尚海也报之以李,从侧面进行一些推动,让尚海收获不小。
日子一天天过去,尚海的心中又难免产生一些焦虑。
只是小琉球岛的问题没有解决,尚海暂时无法离开。另外就是大明的回赠,尚海也暂时还没有收到,所以只能无奈地等待。
琉球国向大明进贡,进贡的是特产品,大明收下后拿出的回赠,自然也只能是货物,不可能是真金白银。
不过相比较真金白银,尚海更加喜欢货物。丝绸、瓷器、茶叶,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愁卖,随随便便就是将近十倍的利。
所以尚海虽然拉的只是四百担的硫磺,但回到琉球的时候,手中的钱财就会变得相当的可观。
“难怪这些属国都削尖了脑袋想参加大明的朝贡,这钱赚得,实在是有些太容易了。
只可惜朝贡一年只有一次,就是一锤子的买卖,若是能够多来上几次,那银子……”
“少爷,少爷,你快醒醒啊!”
黄杏焦急地摇晃着尚海的身体。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尚海吓了一跳,忙追问道:“怎么了杏儿,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是啊少爷!”黄杏有些焦急地道。
“你的口水快把衣裳浸湿了!”
尚海:“……”
紫禁城宣政殿中,大明每日的朝会依然在正常举行。
御史杨涟走出队列,躬身奏道:“臣杨涟有本上奏!”
一个小太监疾步走了过来,将杨涟的奏折送到龙案上,朱由校打开奏折随手翻阅。
就听杨涟躬身继续说道:“自三月沈~阳、辽~阳战争之后,常闻建奴魁首努尔哈赤欲迁都辽~阳。
后金建奴野心勃勃,其志非小,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后金弹丸之地,人口、粮草、军械、火药皆不如我大明,之所以能够屡次得手,关键在于辽东战役所托非人。
臣愿保举一人主持辽东防务,只要此人出马,陛下可高枕无忧。”
朱由校听到这里来了兴趣,忙追问道:“不知爱卿保奏何人?”
杨涟挺直身体,朗声道:“臣请陛下准许左庶子,恺阳先生孙承宗升任兵部尚书,主持辽东防务。”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涟话音刚落,很多文武大臣也站了出来,联名保奏孙承宗。
朱由校心中一惊,随后满脸的不悦。
“恺阳先生是朕的老师,负责教授朕的学业,如何能够擅离。杨爱卿,你还是另选旁人吧!”
杨涟见朱由校拒绝,同身边的同僚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次躬身道:“恺阳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担任左庶子一职实在是大材小用。
臣等再次恳请陛下,能够准许恺阳先生主持辽东防务。”
朱由校猛地站起身体,大声道:“不许!我大明人才挤挤,难道除了恺阳先生,就再也找不出其余合适人选?
朕说过了,恺阳先生是朕的老师,这段时间哪都不能去。”
眼见朱由校已经有了怒火,杨涟却没有退缩,三次奏请让孙承宗赶赴辽东。
朱由校听了,依然是不许。
眼见争执不下,内阁首辅刘一燝站了出来,开口道:“恺阳先生本是主持辽东防务的最佳人选,陛下既然不忍心恺阳先生远离,臣这里还有一个人选。
只要这个人经略辽东,沈~阳、辽~阳之事,必然不会发生。”
朱由校见朝中群臣不再要求孙承宗前往辽东,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既然是首辅保举,那此人一定错不了。
就是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居然让首辅有这样的信心。”
刘一燝躬身行礼,开口道:“兵科给事中朱童蒙曾经去过辽地,辽民纷纷对他垂泪称道,说几十万生灵都因为熊廷弼一人才得以保存。
熊廷弼如今闲赋在家,陛下一纸诏书就可以将其招来。有熊廷弼经略辽东,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朱由校听完刘一燝的话大喜,忙下旨封熊廷弼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驻守山海关,经略辽东军务。
兵部尚书张鹤鸣又趁机推举王化贞为辽东巡抚,熊廷弼和王化贞一文一武,共同负责辽东事宜。
朱由校不疑有他,依旧准奏。
于是,历史进入原有的轨道,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稳步向前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