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笑了笑,“我若是他,现在这光景还是得继续隐忍。毕竟他虽为外戚,地位却是不稳,再加上士族们对他也并没有太过信任,他现在冒然跳出和十常侍做对,恐怕会死的很惨,还会因此连累何皇后和辩皇子。除非今后他根基稳固了,和士族们达成了牢不可破的约定,那时候才有资本和十常侍相抗。”
赵瀚心中暗叫厉害,曹操到底是曹操,这眼光当真犀利,
真实的历史也正如曹操所料,何进在剿灭黄巾军后声势大张,又得到袁家等公卿大族的鼎力相助,这才和十常侍公开决裂,将矛盾明面化。
“那依孟德兄的看法,如果何进前来辟召,那我是否该应召。”
曹操点头道;“当然要应召,为何不应?”
“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从他出手阔卓有意结交能人异士就不难看出,此人心中的志向到是不小,也有些容人的心胸和气魄。浩然兄若是得他所用,倒也能一展胸中所长,成就一番功业。”
赵瀚这才定下主意,大点其头道;“我也这般想的,那他若是辟召我,我应就是。”
曹操点头,“正当如此。”
“对了,孟德兄不是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吗?如今好消息已经知道了,那坏消息是何?”
曹操面露幸灾乐祸道;“坏消息就是你恐怕以后会有些麻烦了。”
“为何?”
“我昨日碰到公路兄,他听说你月旦评上榜后非但不喜,反而大怒,见到我更是将你大骂了一顿,说你很是不够意思。所以我才说你恐怕有麻烦了,公路兄这人脾气直爽,素来爱憎分明,他若是喜欢你的话能把你捧到天上去,可若是对你生出成见,你可就有不小麻烦了。”
赵瀚苦笑道;“这袁术…….唉,我不过是不靠他谋了个出身罢了,他便如此容不得我,看来心胸当真狭隘。”
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有些头皮发麻。
平心而论,他见袁术那副跋扈嚣张之态,心中着实有些看不惯,更别说那次秋猎之事,赵瀚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所以看得清楚的很。当时若非自己及时打诨,恐怕已经血溅当场了。
连堂堂司隶校尉的侄女袁术尚且敢如此为之,更别说别的人了。这般胆大妄为、飞扬跋扈之人,赵瀚实在不想与之太过亲近,只想做个朋友就可以了。
可袁术却不会这么想,这些日来赵瀚竟然没有一次前去见他,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影,后面有莫名奇妙的冒出了,而且还成了洛阳城中的红人。原本还将手下军侯职位为他留着的袁术,如今却是感觉被背叛了一般,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尤其还有赵瀚对他敬而远之的态度,更是让他恼火不已。
虽然知道袁术为何嫉恨自己,可赵瀚也是毫无办法,总不能委屈自己投奔袁术吧。如今只能好好想一番说辞,寻个机会化解二人中的误会,否则得罪了袁术,在洛阳城中今后的日子恐怕没有那么好过了。
正想问问曹操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却见环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也来不及做福便径直急道;“少爷,门外有人求见,好像是河南尹何大人的门房,你是见还是不见呢?”
赵瀚和曹操相视一眼,心想来的还真是快。
“浩然且去迎客,我从后们出去,他日得空再来拜访。”
见曹操刚来便要走,赵瀚便拦住他道;“这走什么,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人说话去。何进不过派个人来传话的,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要不你先在屋内等等便是。”
曹操心想今日也是没什么要紧之事,便点头道;“那好吧。”
见曹操入了屋去,赵瀚才转身对环儿说道;“替我将人请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名三十上下年纪的男子就随着环儿昂首大步的走入院中,见赵瀚正站在院中待客,不由加快几步,上前微笑着拱手道;“阁下可是赵瀚赵浩然?”
赵瀚原本以为何进派来传话的多半会是个家仆门房之流的下人。待见这人举止有礼,气度不凡,并不像是个下人出身,心中也不敢小觑,赵瀚随之拱手还礼笑道;“正是区区在下,敢问阁下是?”
“在下泰山鲍信鲍允诚,现为河南尹何进大人门下簿曹从事。”
这鲍信虽然身材高大,容貌也颇为粗犷,似足了武将模样,可言行举止却谦和有礼,如同士子一般。赵瀚初听鲍信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想了想似乎在三国中有过出场,不过印象却不是太深,想来应该是个寥寥几笔带过的小人物吧,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这鲍信位居河南尹之下的簿曹从事,主河南尹一地的钱粮簿书,却是权重心腹之职,赵瀚自然不敢小觑。便又拱手礼敬道;“不知道鲍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鲍信见赵瀚颇知礼数,心中微微生出好感,笑着说道;“赵兄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是何进大人手下的一刀笔小吏,当不起大人之称,赵兄还是称呼我鲍信即可。”
说话间便从衣袖中掏出邀帖递了上去,“我这番前来是奉何大人之命,代他特来拜会赵兄,同时送来邀贴一份,邀请赵兄今晚前往何府赴宴。”
“赴宴。”赵瀚一怔,接过了邀帖。心想召见就召见呗,好端端这何进请我赴宴做什么。便脱口问道:“敢问鲍兄,不知这宴会都是邀请了哪些人?我担心去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我一小民冒然去之,倒是唐突了。”
鲍信却是一副好脾气,见赵瀚问道便耐心的解释道;“这只是府中一个小宴,邀请的人并不为多,都是一些大人身边的人和洛阳城中的年轻才俊,想来赵兄并不会太过拘束。”
“原来如此。”赵瀚点了点头,心中想到原来自己都算得上青年才俊了。看来许劭的助力显而易见,才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他赵瀚就从一无人知晓的小子变成了所谓的青年才俊,都有资格登堂入室参加堂堂河南尹何进的宴席了。
正想着出神色,却听见曹操大笑着从屋中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原始允诚兄亲自前来邀请,看来何大人礼贤下士竟至如此,当真担得起‘贤臣’之名。早知道是你来我就不躲了,害我在屋中闷了半天。”
那鲍信先是一怔,旋即指着曹操笑骂道;“好你个曹操曹孟德,到是恶人先告状了。我还没怪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屋中偷听我和赵兄说话,你到先讹上我了,真是岂有此理。如此行径,可不是君子所为呀。”
曹操捧腹嘿嘿一笑道;“允诚兄高看我曹操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君子,再说我见何大人派人要见浩然,还以为是普通寻常的家仆,所以才避而不见免得尴尬的。若是知道是你亲自前来,我还躲什么。”
鲍信看了一眼曹操,又看了一眼赵瀚,笑着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这倒是巧了。”
“自然认识。”曹操笑着点头。
“我和浩然相识已有月余,平日里也经常来往走动。”
鲍信叹道:“何大人还当真是问对了人,你曹操果然交友甚广,认识这赵兄。想来京中除了本初外,就属你最为认识的人最多了。”
赵瀚心中微动,心想这鲍信口中的说的本初,多半就是和袁术出自同门的袁绍袁本初了,这可是可响当当的重要角色,细细算来这时候他应该也在洛阳待着。
曹操嘿嘿笑道;“允诚兄抬举我了,本初兄折节下士,知名当世,我曹操何德何能,岂能与他并列。”
鲍信却是笑着摇头道;“我看不然,这袁本初虽是极好,可却不及你曹孟德这么厉害。如今又没有别的旁人在,你在我面前还谦虚什么劲。”
曹操哈哈一笑,“你说如何便是如何吧,我不与你争。今晚大人酒宴请的是青年才俊,可有我曹操一席偏席之位?”
鲍信从袖中掏出另一份邀帖,笑骂道;“哪里会少了你曹操曹孟德呢。本来是打算晚膳后送去你府上,如今你在这里那是最好的了,也省的我多跑一趟,快拿去吧。”
曹操伸手结果,笑吟吟的打开看了看,望向赵瀚道;“这可有意思了。”
“怎么了?”
曹操摇了摇帖子,不怀好意的笑道;“这种何大人的私人宴会,公路兄肯定也是在受邀之列,到时候公路兄少不得给你颜色看的。”
望向鲍信道;“我说的可对?”
鲍信笑着点头道;“没错,袁公路也在邀请之列。不但袁公路在,他的兄长袁本初也会出席。”
这回轮到曹操愣住,面露疑色道;“本初兄年初便已辞官归故里了,如今不是应该在汝南袁家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又回了洛阳。奇怪奇怪,甚是奇怪。”
说罢摇头想了想,神色若有所思。鲍信却忽然附耳低声道;“你还是别乱猜了,我实话告诉你把,本初其实一直未曾离开京中,归家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话声虽然说的小,可赵瀚耳力过人却是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虽然还是没有太弄懂这其中的意思,可从曹操有些惊讶的表情不难看出,袁绍似乎瞒天过海,假借归家知名在秘密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且似乎何进也有参与在其中。
曹操先是一愣,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赵瀚却是不明所以,虽然看着有些心痒痒,心中委实有些好奇,却也觉得直接问起十分不好,想着还是等寻个机会再问问曹操便是。
又笑着和曹操赵瀚二人说笑了几句,鲍信便告辞道;“府衙中有些积压着些事情要我前去处理,我先告辞了,二位兄台记得准时赴宴,莫要扫了兴致。”
赵瀚抱拳笑道;“一定一定,不会让何大人和兄台久等的。”
鲍信回之一笑,便抱拳笑着离去。
望着鲍信消失在门处的身影,曹操啧啧赞道;“这何进当真是礼贤下士,鲍信好歹也是他心腹幕僚,竟然派来给你亲自下帖,当真给足了你面子。”
“我说浩然呀,看来何进很是想拉拢你呢,主要是你那‘国士无双’的评语太过吓人了。”
赵瀚笑了笑,却转移话题道;“孟德兄你和这个鲍信很熟吗”
“还好吧,虽不至于太熟,但也算是朋友。你别看这鲍信长得高大粗犷,心思却是细腻的很,待人也谦逊有礼,和他公事上打过几次交道,品性确实不错。怎么,你也想结交一番?”
赵瀚笑道;“孟德兄说笑了,我不过见他面相可亲便随口一说。”
曹操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晚上还要赴宴,那我现在先回府中洗漱换洗一番。浩然这可是你第一次去何进府上,你还需好好装扮一番才显得郑重其事些。”
赵瀚笑骂道;“又不是娘们,还打扮什么,难不成这何大人还喜好男风不成。”
曹操顿时啼笑皆非,好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没准他喜欢你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也说不定呢。”
开罢玩笑,曹操又正色道;“我可是跟你说认真的,越是这种高官勋爵,越是注意以貌取人。若是形象丑陋,即便再才高八斗也是一概不用。你生的本来就高大英俊,这可是上天赐给你的资本,若是弃而不用岂不可惜。”
见曹操一本正经的模样,赵瀚心中不由微微生起感激之心。要知道他和曹操结识以来,曹操曾数度出手帮他,为他出谋划策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少走了许多弯路。
于是便笑着说道;“一切皆听孟德兄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