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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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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何必呢?本来你是可以突围出去的,毕竟你的生命比我重要多了,王子殿下!”西寻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穆轩。

“可我们是朋友啊,不是嘛?看来我们只好再突围一次了。”穆轩望了望前方依旧撕杀成一片的佣兵团,灿烂的笑着,这笑容仿佛又让西寻想起了学院的那段时间。

西寻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暖流,那种久违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然而,现在并不是抒发情感的时候,凶猛的佣兵在经过重骑的冲击之后,慢慢的恢复了原来的阵型,还没有突围出去的远征军也没有多少了,形势越来越危急。

佣兵们愈战愈勇,满身的血迹让他们亢奋激昂,利器割破对方肉体的那种声音激发着他们原始的欲望。穆轩和西寻对视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鼓励和坚定。作为魔法师,他们的一身穿着无疑的最耀眼的,如果心细的人发现穆轩斗篷下那身高贵华丽的指挥官战衣的话,那后果估计会更糟糕一些。

周围混乱成了一片,刀光血影,撕杀震天。两人同时下马,混杂在其他兵士当中,朝着人群稀少的地方流动。前方有片树林,如果能顺利的到达那里,或许可以摆脱佣兵的追击。

两人一路狂奔,幸好那些杀红了眼的佣兵们没有注意到他们,终于让他们没入了树林当中。突围的方向是东边,而这边树林却在北边,如果继续深入的话,那么将会距离目标越来越远,不过这也是躲避敌人唯一的办法了。在树林里奔跑了一段距离之后,穆轩哼了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西寻回过头来,借着月光,看到穆轩满头大汗,神色痛苦,急忙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中箭了……”穆轩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西寻这才发现,穆轩的左臂上插着一只断箭,箭头深深的没入肉中,血液早已经凝结起来,看来受伤已经很久了。西寻小心翼翼的托起穆轩的左臂,轻声道:“都是我连累了你,抱歉。”

“是朋友的就别说这种话,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招募到军队里来,说起抱歉,也应该是我说才对。”穆轩虚弱的说罢,突然神色一凝,看着西寻身后。

“箭头上淬有剧毒,如果想活久一点,就别说那么多话。”声音冰冷,从西寻身后的林子里穿了出来。

西寻猛然转过头去,一条黑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脸上蒙着黑巾,看不到面貌。

“战虎佣兵?!”借着月色,西寻依稀能看到黑影胸前那只发着白色荧光的白虎徽章。西寻霍然站了起来,挡在穆轩前面肃然道:“你想怎么样?”

“如果被派守侯树林的不是我,恐怕你们早就没命了,西寻。”对方淡淡的说罢,摘下了黑色面罩。

“卓尔,竟然是你!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你……”西寻惊喜的叫了起来。

“你也让我很吃惊,如果不是借着月光看清是你,估计现在早就成了我的剑下之魂了。”卓尔微微的笑了笑。

“这位是?”穆轩吃力的说道。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救过他半条命的啊……是不是啊,卓尔。”西寻冲着卓尔嬉笑道,这邂逅简直太让他吃惊了。

“闲话少说,还是先看看你朋友的伤势吧。”卓尔皱起眉头,俯下身去,看了一下伤口,接着说:“能忍得住吗?我用匕首把箭头挑出来,然后给你包扎,不过之前你要吃下这个药丸,这是解你箭毒的药。”

“我能撑得住!”穆轩坚定的说。

卓尔点了点头,将解药喂进穆轩嘴里之后,拔出腿上的锋利匕首,豁开穆轩左臂的衣服,然后看了看穆轩,穆轩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卓尔划开已经发黑浮肿的坏肉,用力一挑,箭头就被挑了出来,穆轩似乎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毒性在胳膊上早已经发作,现在整只手臂都是麻木的,自然不会感觉到疼痛。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上点止血的药,修养一段日子就会完全康复。”卓尔熟练的包扎着伤口说道。

“谢谢你!”穆轩感激的看了看卓尔。

卓尔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无意中发现了穆轩斗篷下的服饰,又皱起眉头问:“你……你是迦南王子?”

西寻连忙说:“也同样是我的好朋友,你不会把我们抓回去邀功请赏吧?”

“我是那种人吗?”卓尔不屑的指了指前面说:“从这里走,过了前面的山谷之后一直往北,会有个村庄,你们可以去休息一下。最好换身普通的衣服,这样太显眼了。”

“我们一起走吧。”西寻看着卓尔说。

“我?”

“是的,其实做佣兵未必是件很理想的事,而且这次你放过我们,虽然没有人知道,但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连累了你?”穆轩也劝道。

“除了做佣兵,我还能做什么?”卓尔叹了口气。

“哈哈,照你这么说那我死了算了。可我都活的好好的,昔日无所事事的西寻,如今不也是中级魔法师了嘛?”西寻自嘲的笑了笑。

“看得出来,四年不见你的确变化很大。”卓尔说。

“所以说嘛,现在你救了这个王子的命,只要回到云之城去,你还不飞黄腾达,也不用做佣兵这么受罪了。”西寻不怀好意的看了看穆轩说。

“正如西寻说的,如果你愿意的话……”穆轩也看着卓尔。

卓尔有些惆怅,似乎有什么心事:“这我倒没想过,不过自从四年前的那次事件之后,我真有结束佣兵生涯的打算。”

“怎么了?还没有问你之后的事呢?”西寻问道。

卓尔站了起来,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到村庄安顿下来再说。”

“这么说你答应了?”西寻露出惊喜之色。

“你小子……”卓尔微笑着点了点头。

……

穿过树林,顺着小路没走多远就是卓尔所说的山谷,借着月色,两人搀扶着穆轩连夜赶到了附近的村落。

这里距离铁城并不遥远,但由于地处偏僻的山区,所以倒也安静清心。只需要花费一些银币,三人就在农家获得了一间非常干净的房子,并且换上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就这么悄悄的安顿了下来。

即便是这样,连日来依旧有不少关于铁城的消息在村落里散布着,消息中并没有提到有关王子的事,也没有任何铁城方面的巡逻兵来村落里搜查,看来他们是以为穆轩已经逃离了铁城。即便如此,三人还是整日呆在房里,足不出户,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几天的潜心修养,穆轩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关于铁城方面的消息却越来越多,三人在户主零散的话中也听出了个大概。

暗月城的确和西南几个领主有秘密的协议,只不过为了这样戏演的逼真一些,其余五个领主竟然背着泽湖城领主和柯罗达成协议,以泽湖城领主的性命来获取远征军的信任。然而让其他领主没有想到的事,这仅仅只是一相情愿的想法。前脚虎豹后脚豺狼,柯罗竟然假戏真演,击退远征军之后,顺便把铁城夺了下来。如此一来,暗月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西南六城拿下了最重要的两座,而柯尔曼和其叔叔早已经狼狈为奸了,自然归顺了暗月。其他三个领主见大势以去,也不得不做出妥协,为了保全性命将三座城池拱手相让。

“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穆轩感慨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战争,永远不缺乏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有真正的朋友,有的只是相互利用。就连佣兵团也是乌烟瘴气。”卓尔有感而发。

“对了,上次分开之后,你怎么样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西寻问卓尔。

“你可能永远像不到,那批黑衣人竟然同样是战虎的人……”

“自己人?”

“是的。目的就是我们押运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你应该记得侏儒罗索说过的那把剑吧。”

“你是说箱子里装的是审判之剑?”

“的确是审判之剑。自从我回到帝都之后,如果不是团长大人一直保护着我,恐怕早被副团长杀人灭口了。”

“难道战虎内部有分裂?”

“其实战虎佣兵团早已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团结了,内部的矛盾越来越大。团长大人已经年迈,大权几乎掌握在副团长手中。团长大人向来不喜欢参与和官方有什么瓜葛,但副团长却一直靠拢着北方联盟,团长大人有心阻止,可力不从心。如果不是为了报答团长大人的恩情,恐怕我早就离开了战虎。其实团长大人也经常让我离开佣兵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帝都周围都是副团长的势力范围,我是逃不掉的。没想到这次做任务却遇到了你,让我下了决心。”

“这是天意啊,看来老天都帮你。”

“对了,这四年里你又发生了些什么机遇呢?”卓尔问道。

“是啊,西寻。虽然老康曾经提过你的事,不过也没怎么说清楚,我有很想知道。”穆轩也问道。

“其实,那个时候我瞒着你……我是贵族学院的学生……”西寻看着卓尔说。

“难怪,当时贵族学院被查封事闹的满城风雨,你隐瞒身份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卓尔说。

于是西寻从上凰尾山寻医说起,到被帝都城防军抓去,然后辗转和车马行的人一起到云之城,之后又莫名其妙的被绑架到了绿洲,最后在黑龙王事件之后回到云之城的事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两人。

卓尔倒没什么,只是感慨西寻的坎坷,穆轩却张着嘴巴惊愕不已。

“真没想到,贵族学院的惨变原来是你间接造成的……蓝奴竟然是精灵族……你还和黑龙王的事扯上了关系……天呐……”穆轩如同听天方夜潭一样。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虽然我不能确定精灵族是否和我的身世有密切的关系,但一直有件事我自己很奇怪,而且这件事估计也只有我和老康知道……其实……我已经有五十多岁了……”西寻考虑许久之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什么?”卓尔和穆轩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我和老康年龄差不多大,当年我被老康的父母从海滩上拣回来的时候,老康也还是个婴儿。”

“……”卓尔无语。

“这么说你真和我们不同了,不过听说精灵族的男子从来不长胡子的,可是你……”穆轩看着西寻脸上有未刮尽的青色胡茬,疑惑的说。

“所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真是扑朔迷离啊,我想,侏儒罗索说的很对,你的身世要通过寻找制造这条项链的人那里开始查寻,而当务之急是找到锻造大师宇白。”卓尔分析道。

“宇白?你们要找他老人家?”穆轩闻声叫了起来。

“怎么?难道你知道?”西寻顿时激动的问。

“我不知道……”穆轩摇了摇头,见西寻一脸怒火,又笑着说:“不过有一个人绝对知道。”

“谁?”西寻问道。

“流风……”

又是流风!西寻想起那张总是充满了自信和从容的俊俏面孔。

“殿下是说最近三年在大陆上迅速崛起的年轻的大魔法师流风?”卓尔问道。

“呵呵,叫我穆轩好了,其实我更喜欢朋友们都叫我的名字。”穆轩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西寻说,接着又回答道:“的确是他,我听他提到过锻造大师,而且听口气好象很熟的样子。”

“这下好了,穆轩。这个忙还得你帮我才行。毕竟你和那个流风先生很熟悉。”西寻欣然道。

“其实我和他也不算怎么熟,是我父亲介绍我认识他的,至于他的背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我所知,他的光系魔法造诣已经达到了圣魔法师的境界。”穆轩说。

“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我有些迫不及待……”西寻期望的说。

卓尔点了点头说:“穆轩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我们就绕道从圣武帝国境内回迦南吧。对了,老康呢?是不是也在云之城呢?”

西寻和穆轩同时流露出黯然的神色,西寻激动的说:“老康他……他已经去世了……”

穆轩叹了口气,对卓尔说:“这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他,为此,一直对西寻一直深感内疚。”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西寻失落的说罢,惆怅的看了天空。

几日后,三人准备了一下,从小村落出发,一直北上,经过圣武帝国后,绕过了雅丹山脉再向南走,终于在半月之后回到了云之城。虽然局势紧张,但由于各国贸易往来密切,边界关卡相对而言都很容易通过,只要不是大规模的部队,缴纳一些过境费用之后,基本没什么麻烦。

穆轩自然是先会王宫,因为他们回来途中已经听闻了关于迦南王子战死沙场的各种传闻,穆轩不得不及时赶回去,以免让他的父亲迦南王为之悲伤。

而西寻则带着卓尔回到了自己的小阁楼里。房东格太太对西寻的归来感到意外和吃惊,甚至有些激动。自从他听说这个客气的小伙子参加了远征军之后,就日日为他担心,当远征失败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一直没有见到西寻回来,以为西寻已经牺牲了,为此还没少抹几把眼泪。虽然不是亲人,但这个孤寡老人一直非常疼爱西寻,用她的话说:“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小伙子……”

格太太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各种美味几乎放满了整个餐桌,甚至还特地买了一瓶好酒来庆祝西寻的归来。当然,她同样热情的接待了西寻的朋友,在自己面前有些腼腆的卓尔,“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孩子!”这是她对卓尔的第一评价。

格太太给西寻夹着菜,关切的说:“你的几个朋友们可没少来找过你啊。”

西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段时间真是给太太您添麻烦了……啊,您做的菜可真好吃,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

“好吃就多吃一点……对了,还有你,你看我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你叫什么来着?”格太太笑容满面的看着卓尔。

卓尔微微点了点头,彬彬有礼的说:“我叫卓尔,太太。”

格太太念叨着:“哦,卓尔……卓尔……这下我应该忘不掉了。”

西寻嘴巴里塞着食物,边咀嚼边含糊说:“对了,格太太,还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您,我朋友现在没有地方住,我是否能让他和我住在一起,这会不会给你造成不方便?”

“真的吗?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那间小阁楼似乎太挤了点,两个人怎么能住得下呢?”格太太沉吟思考着,然后说:“这样吧,阁楼旁边还有一间储物室,光线也很不错的,就是里面凌乱了一点,我去收拾一下,然后添置一些家具和床,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要委屈卓尔了。”

“那里,一点儿也不委屈,格太太可真是个好人!”西寻欢喜的说:“既然这样,这种劳累的活儿就让我们俩做吧,只要您告诉我要把那些东西放哪就可以了。”

“好,好,好。那我就倚老卖老一回,也就不和你客气了。”格太太温和的笑了起来。

吃过晚餐之后,西寻和卓尔就着手开始整理储物室了。储物室其实也是阁楼的一间,格式和西寻的房间差不多,就是里面存放着一些有了年月的杂物,显得凌乱了一些,而且墙壁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里面有些霉腐的气味。只要稍做打扫和整理,就马上变的干净多了。

将一些不需要的杂物全部转移之后,房间顿时空了下来,打扫完毕之后,西寻推开窗户,让整个房间透着凉爽而清新的空气,霉腐味道也越变越淡。最后,西寻和卓尔把目标锁定在一具大木柜上。

“这个大家伙似乎挪不出去,门太窄了。”西寻皱着眉头说。

“那就让在这儿吧,反正也不碍眼。”卓尔倒没关心这个,他对这间房子满意极了,同样为遇到格太太这样一个善良好客的房东而高兴。

西寻依旧打量着木柜,对这个上了锁的柜子似乎有些好奇:“很奇怪啊,木柜为什么要上锁呢?看样子这书柜放了很久了,或许比你还老呢……”

卓尔这才注意起来,说:“或许是房东太太的私人物品吧,只要我们不去打开它就行了。”

正当两人在围着书柜参观的时候,格太太走了进来,笑着说:“真棒啊。比我想象中的干净多了。”

西寻笑了起来:“哈,那是因为格太太的房间好啊。对了,格太太这个木柜放了很久了吧。我想不通当时这大家伙是怎么搬进来的?”

格太太回忆着说:“哦……这个……这个我也没印象了,这些都是我老伴的东西,以前他总喜欢把自己关在这个房子里捣鼓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还总是神神秘秘的,后来老伴去世之后,就一直这样放着。如果你们觉得碍事的话,就把他拆了丢出去吧,我不会介意的。今天太晚了,家具店都关门了,我担心卓尔没有床睡。”

“这个格太太不用担心了,卓尔以前天天风餐露宿,有这样的房间都已经不错了。”西寻嘿嘿一笑,看着卓尔说。

“是的,太太。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会处理好的。”卓尔也回答道。

“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晚安,孩子们。”格太太将蜡烛方在桌子上,然后关上门走了。

“真是个好人。”卓尔目送格太太离开,喃喃的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西寻说罢,拨弄着木柜上锈迹斑斑的锁。

“你在做什么?”

“格太太不是说这书柜任我们处理嘛,我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什么用的话就把它给拆了。”西寻好奇的说。

“……”卓尔无话可说,这家伙好奇心也太浓厚了。

西寻用了很大的力气,依旧没有办法弄开这把锁,于是有些泄气的说:“算了,今天实在有些累了,明天非找工具过来把它弄开来看看。”

卓尔说:“奔波了这么多天,不累才怪。”

“那我也回房间去了,晚安!”

“晚安!”

……

西寻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软绵绵的床卧之上,啊……真是舒服啊,好就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于是闭上眼睛,期待着有个好梦。

真不知道是否上天故意捉弄自己,明明身心都疲惫不已,却怎么也睡不着……

西寻辗转反侧,数数、冥想、甚至连催眠曲都自己哼哼了出来,可依旧没有效果,有些烦躁的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明天要做的事。

明天当然是先找那几个家伙,免得他们以为自己死了。当然,接下来得设法找到流风,打听下锻造大师的消息,如果幸运的话,项链之谜应该很快就会解开了。

想到项链,西寻下意识的从脖子上摘下祖母石项链,拎在自己眼前,接着,西寻愕然……

房间里漆黑一片,项链上的祖母石坠子散发着暗淡的墨绿色光芒,这并不足为奇。让西寻吃惊的是,绿色光芒里面,西寻发现了一些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

祖母石的绿色光芒里面,隐约有一股黑色的难以形容的东西在流动,像是气体,又好似液体。仿佛有生命一样延伸、收缩。深邃的黑色,诡秘的如同黑色旋涡一样云谲波诡,仿佛里面有着没有边际的深渊,黑色的气息扩散着,似乎要挣脱而出。然而,祖母石如同罩子一样,将它严实的封存在里面。

西寻握着项链的手在发动,他很明显的感应到这种黑色的气息在召唤自己,仿佛要将他卷入黑色旋涡之中一样,又似乎在哀求,哀求着放它出来。西寻听到幽幽的风声,听到神圣的赞歌声,又听到了雷奔云谲的战斗声中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这种奇怪的音符再一起弥漫在了西寻的周围。

谲佹的气氛让西寻有些怵悸。

与此同时,西寻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股力量在回应着黑色的气息,这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仿佛遍布全身。接着,西寻感觉自己有些冷,那种阴森的冷气,从身体里面透了出来,西寻的周围越来越暗,甚至连窗户外面微弱的星光都无法看到。整间房屋里弥漫着黑色的气息,就如同被封存在祖母石里的那种一模一样的气息,只不过更加肆虐一些。西寻很想喊,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这些诡奇的音符之中,西寻看到这些黑色气息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在自己周围漂浮流动着,围绕着他手中无法丢弃的项链。

西寻感觉握着项链的手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但他无法松开手,仿佛这只手已经不是属于他的了,黑色的手,黑色的气息如同蛇一样盘绕着黑色的手臂,接触着祖母石坠子,仿佛这些气息要冲破坠子一样,一次次的冲击着祖母石,而里面的气息也同样挣扎着,似乎它们的唯一目的就是弄碎这条坠子,然后重逢,接着融合。

许久之后,黑色气息又改变了流动盘绕的方向,妖魅的流向西寻的身体,西寻感觉它们溶入了自己的血液,自己的大脑,如同成千上万只小虫在自己身体里流动。然而他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不适,相反的,他有些舒服的感觉,如同无数纤细柔软的手摩挲着自己,让他畅惬,让他满足。

直到这些黑色的气息逐渐的溶入,逐渐的消失,逐渐的平淡……

房间里又回到了原有的样子,耳边谲异的音符也嘎然而止,项链上的祖母石坠子里黑色的气息也慢慢淡散而去,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一个梦,一个如此真实的梦。

西寻没有了之前的惊恐,他没有去惊动隔壁的卓尔,虽然心依旧悸动不已。但黑色气息带给他的,是无形的感觉,没有不安,只有平静。

……

清晨的阳光明媚,新的一天总是充满生机,清爽的空气总是让人精神焕发,西寻从来没有睡的这么舒服。昨夜的事依旧清晰,依旧让他困惑。但更让他有些特殊的感觉,如同体内充满了异样的能量,在身体里沸腾着,奔放着。

卓尔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西寻,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你是西寻?”

西寻听到这句话之后,吃惊程度一点也不比卓尔少多少,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是自己又是谁呢?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找了一快镜子,一看,差点没吓自己一跳:“怎么变这样了?”

西寻吃惊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容貌没有多少变化,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比以前更璀璨了,深邃中透出一种光芒,甚至连他自己看了,都有些深不见底的感觉,而整个面容绽放着难以言语的幽逸气质。西寻甚至有些自恋的看着自己,啧啧之声不绝。一夜之间有如此巨大的变化,让西寻也感到以外,可能是由于昨天夜里黑色气息的缘故吧。

“变化真大啊……”卓尔愕然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怎么清楚……”西寻一副无辜的样子,他心里自然知道这是黑色气息的缘故,只是这样的说辞估计卓尔也不会相信,懒得多费口舌,于是转开话题,拿出一把匕首说:“嘿嘿……昨天没完成的现在继续。”

不用多说,西寻自然是惦记着那口木头柜子,他的好奇心总是那么强烈。

卓尔依旧对西寻的变化有些迷惑,还呆在原地思考着,而西寻早就摆起架势,向铜锁开刀了。

“咔嚓”一声……

西寻终于把木柜撬开,急忙打开沉重的盖子,朝里面往去,接着叫了一声:“天呐……”

木柜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响声,沉重的盖子打开了。

西寻和卓尔吃惊的看着柜子里面,眼睛一眨不眨——柜子里放满了书籍,而最吸引他们眼球的却是书籍之上的一根魔法杖。

紫黑色的杖身仿佛是用水晶琉璃制作而成,而杖首则是一只展翅欲翔的飞龙雕像,上面的飞龙栩栩如生,仿佛马上就要直冲云霄一般的逼真,张开的嘴里含着一颗珠子,暗淡无光,似乎是一颗普通的晶石。西寻端详着杖兽的飞龙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想起,这……不就是沼泽绿洲上的黑龙王吗?

卓尔握起别致的魔法杖,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他左看又看,除了做工精致,雕像逼真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卓尔看不出端倪,就把杖子递给了西寻,作为魔法师,西寻应该更有资格对这根魔法杖做出评价。西寻接过魔法杖,奇异的事发生了,一股紫色光流在水晶杖身内流动着,正根杖身荧光泛泛,通彻起来。紫色光流慢慢的聚集在了黑龙雕像之上,含在黑龙嘴里的珠子突然璀璨起来。

接着,魔法杖又逐渐的恢复成原样。卓尔惊愕不已,而西寻当握起魔法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着,虽然不能确定,但西寻怀疑是身体内的这股能量激发了魔法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寻百思不得其解。

西寻看着魔法杖说:“真是件神奇的东西,或者我们应该问一下格太太……”

卓尔赞同道:“是的,毕竟这是人家的东西。”

两人齐身下楼,将魔法杖交给格太太,并且询问关于这根魔法杖的来源。

格太太似乎对这根魔法杖并没有多少印象,而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这根漂亮的棍子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凝视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过我老伴活着的时候最喜欢收藏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西寻小心翼翼的问道:“有关您的丈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很想了解一下他。”毕竟询问一个去世的人,是一件不怎么礼貌的事,西寻深怕格太太触景生情。

格太太似乎并没有怪西寻的意思,倒是乐呵呵的说:“我的丈夫只是个普通的工匠。当然了,他从来不这么认为,他总是对我说,他的家族曾经是云之城数一数二的锻造之家,出过很多有名望的锻造师。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能拿出一件像样的作品出来,否则也不会寒酸现在这种地步了,他就是喜欢吹牛,骗了我一辈子了……”

西寻见格太太也不知情,于是将魔法杖还给格太太,并告诉她,这东西应该非常有价值,让她好好保管。然而格太太却执意不愿接受,说这种东西自己留着没有什么用途,既然是西寻发现的,就送给西寻。在西寻再三推让下,格太太依旧不肯接受,于是便不再推辞了。

说句实话,当西寻第一眼看到这根杖子的时候就有点爱不释手了,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精致和神奇,更是因为当西寻拿起这根魔法杖时,会有一种充实的感觉。就如同卓尔说的:“虽然我能解释刚才发生的奇怪的事情,但我可以肯定,这根杖子很适合你,甚至我怀疑刚才是魔法杖认主的过程。”

“认主?”

卓尔点了点头说:“是的,就如同我们使用的剑,有些罕见的神兵利器都是拥有灵性的,使用者需要用自己的鲜血祭活武器本身的能量,才能发挥出它的真正能力,这个过程就叫认主。”

“匪夷所思……”

“真是孤陋寡闻,司空见惯!”

“……”

西寻和卓尔放弃了争论,中午的时间到了,他该去酒吧见见自己的老朋友们了。顺便带着卓尔,互相认识一下。

西寻和卓尔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米兰和火峰,他们似乎不怎么高兴,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西寻决定给他们一个惊喜,蹑手蹑脚的走到他们身后,然后轻声说道:“两位,怎么了?”

米兰和火峰同时转过头来,盯了一眼西寻,仿佛没有看见似的继续发呆,接着突然又跳了起来,回头再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西寻!?你还没死?”

西寻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毫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回了云之城,结果遇到这俩家伙就是一咒,于是愤愤道:“怎么?这么希望我死啊?”

“完了!”米兰和火峰竟然又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西寻越来越纳闷了,今天这两人是怎么了:“什么完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米兰皱起眉头,说:“你看看这个吧……”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带着清香信笺递给西寻,西寻接过信笺,几行娟秀的字映入眼中,未等自己将信看完,喊了起来:“什么?她去找我去了?”

这可非同小可啊,信是温霓留给米兰的,上面说不相信西寻阵亡,所以打算亲自去铁城寻找自己。

西寻问其原由,米兰告诉他,前些日子远征军的残余部队回到云之城,远征失利的消息顿时传边了大街小巷。甚至说迦南王子以及没有归来的将士们都已经阵亡,温妮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整日神情恍惚,心绪不宁。终于还是留下了一封信之后悄悄的离开了云之城。

“都是你害的,这下可怎么办啊?”火峰抱怨着西寻。

西寻无奈的说:“云之城距离铁城这么遥远,而且还要穿过圣武帝国的边境,这一时之间让我们上哪找去啊?但温霓只身一人,又是个女孩子,我真替她担心啊。”

米兰接着说:“温霓怎么说也算是中级的弓手,安全问题应该没什么,让我最担心的是,万一她在铁城那边没有你的消息,继续寻找下去就麻烦了。这件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实在不行,我们就沿路追过去,希望能遇到她。”

接着,米兰看到西寻身边还有一人,问道:“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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