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第一更、晚上还有。】
“回殿下,约莫有四万人。是靠近长城生活的几个小部落合兵而成。”
“只四万?从鸣金声响到现在不过一刻钟,他们还必须留下足够的士兵防备城内的出击,攻击西郊大营的至多不过三万而已。”赵兴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低沉声音,“一刻钟都无法坚守,北疆士兵赢弱如斯?”
夏拓高呼“恕罪”,忐忑的趴在了车厢里。
从眼前这位殿下的眼睛里,他惊恐的看到了滔天的怒气,一向冰冷的眼神中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意,骇人的压力让夏拓不自觉的颤抖着。
看来,这位殿下真的生气了……
“西城墙,孤要见廖腾!”
一路上,朝着四面城墙集中的士兵看着飞驰而过的亲王标识,引发了不小的震动,很快的,幽州王亲临战场第一线的消息在士兵中传了开,又给赵兴仁义亲民的名望加上了一笔颇重的份量……
临近城墙,当“玄武吐雾图”车驾从列队的士兵前缓缓驶过时,兵卒忽的中迸发出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又被各级将领给压了下去。赵兴在马车里看着这一切,感叹着士兵的素质,又疑惑着西营的失陷。
“臣,廖腾,参见殿下。”满身披甲的廖腾从内城的望楼上迅速的站到了车驾面前,抱拳道,“请殿下恕罪,臣有甲在身,不便行礼。”
“请廖将军无需多礼,殿下已准起身了。”
柔儿像往常一般的代替了赵兴的嘴巴,然后伸手扶着他慢慢的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一旁守卫的「黑羽卫”侍卫们也迅速下马,在赵兴的周围围成了一个防御圈。
赵兴看了眼依然躬身行礼的廖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接着又朝柔儿做了一长串手语。
“廖将军,殿下让你带他到城楼去,殿下说,时下紧急,不必顾及礼仪了,殿下准免所有礼制。”
“诺!”廖腾唱了个诺,侧身前引,“殿下请随末将来。”当下,领前走向了城楼。
幽州城的城楼建在内城墙上,作为帅将的指挥休息之所,不仅极其坚固,能够承受投石车的石弹攻击,更是高耸异常,站在二楼窗口,能够看清楚十多里外的情形。
赵兴一众随着廖腾走了进去,在一群将官的恭迎声中坐进了对窗的主位。
“邢都督为何不在此?”扫视了一圈,赵兴用手语问道。
“回殿下,邢都督说去各坊检查库存兵器,督促「民军”备装,带着侍卫去巡察了。”
回话的是都督府长史,赵兴只记得他姓司徒,按下心中对「民军”的疑问,又打手势问道,「大战在即,身为大都督竟然不在阵前指挥!战时巡察的任务不是由都督府司马负责吗?为何让大都督亲自去?”
“这……”长史很为难的没有说下去,尴尬的愣在了原地。
在赵兴的印象里,大都督姓李,名万同,是个满身堆积着肥肉的中年男人,根据夏拓找来的情报,应该是朝中哪位大人的亲信。这种时候跑去巡城,想必是为了躲避战火吧。
赵兴也不在意,沉着脸挥了挥手,打了几个手势,然后起身站到了窗前。
“各位大人,殿下说,请各位去到各自的岗位,各司其职,齐心协力守住幽州城。”柔儿轻柔的声音有些发冷,很好的表达了赵兴此刻的态度,“各位大人,请吧。”
一众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片刻,躬身行礼,缓步退了出去。
近来一个月,在幽州的官场圈子里流传着一种让人害怕的说法:
其实,前大都督府长史邱涛的死,根本就是眼前这位焸王殿下设计的,虽然他是一个哑巴,但却有着非凡的智慧,远超常人的阴沉,以及无比的狠毒。
没有人愿意去证实这个说法,虽然他们往日临战时都是在这个城楼里装装样子而已。
“廖将军,请留步,殿下有话要问。”
廖腾返身走到了赵兴身侧,抱拳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跟孤说说详细情况。”
城外,冲天的火光中飞溅出了漫天的碎星,夜风轻轻浮动下,高高的仰上天际,仿佛把整个星空都给染成了暗红。
赵兴的脸色很阴沉,他才来幽州几个月,西拓人就一改以往劫掠的作风,选择强攻城池,这让他的感觉很不好。若先前的「偷门”成功了,不难想像,他此时多半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诺!”廖腾仔细的回想了片刻,道,“臣在送乔大人回家的路上听到了紧急聚兵的鸣金声,又见西城外隐隐有火光,就改道急行而来。到达的时候,看到几十个西拓人正占据着外城洞的位置同城卫厮杀,地上躺了至少五十名西拓人的尸体,后来被赶来的援军剿灭,城门未能打开。臣……”
“你是说,你在路上,就已经看见了城外的火光?”
“是,臣在路上就已经看见了城外的火光,不然臣也无法判断到底是哪面城墙出了问题。”廖腾很肯定的答道。
赵兴皱了皱眉,摆摆手让他继续。
“臣听执夜的士兵说,子时二刻的时候,城郊的西大营处突然暴起喊杀声,隐隐有大队骑兵冲锋的响动,三刻时,大约又有百人持兵刃强冲西门,臣估计,大概西拓人是想用城外的打斗声吸引注意力,然后乘机「偷门”。”
“哼!”赵兴瞥了夏拓一眼,又问道,“西拓人的尸首呢?”
“回殿下,都已丢弃至城外。”
赵兴想了想,疑惑道,“你刚才说西拓人占据了外城门洞,为何没有打开?内城门他们是怎么打开的?”
“回殿下,内城门与外城门的开启方法不同。内城门仅需向外侧用力推开便可,但外城门却需要在‘绞索室’用绞盘拉升一段后,才能够向外推动。‘绞索室’有二十名最精锐的士兵轮番看守,且休息处就在其一门之隔的屋室,急切间西拓人没有攻下来,所以未能成功。”
廖腾见主子没有说话,默默的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等待。
装备着全身铁甲的聚集成队的士兵站成了整齐的军阵,一队队的在队正的带领下登上了内城头,然后奔过“悬桥”,迅速而静默的在外城郭上站定了位置,对面列着城外西拓人的军阵,随时准备厮杀。
随后而至的辎重兵搬着滚木,滚油,巨石,还有一种长达二丈的巨铁矛,飞快的运送到位,接着又架好投石车,床弩,还有一种赵兴从未见过的武器。
“那是何物?”
廖腾上前几步,看了看赵兴所指的武器,“回殿下,那是‘龙枪’。”
“龙枪?!”赵兴着实呆了呆,他实在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听到一个如此现代的名称,问道,“有何用?何人所制?”
“回殿下,此为后秦开国君主所制,由床弩改进而成,有‘匣’,远七百有五十步,每次可射十箭,带有四‘匣’,由下而上,可更换,若操作熟练,箭羽不歇。具记载称,千架之箭可遮天蔽日,敌十万人。”
赵兴又呆了,这分明就是“半自动步枪”的弓箭版,略显急切的道,“我大夏有多少架‘龙枪’?此地又有多少?”
廖腾想了好一会,才不太肯定回道,“回殿下,应不足千架。此物建造繁琐,极为难成,且造价高昂,每架约百金,而且养护也极难。幽州城装备有十架。”
赵兴有些失望,如此利器,朝廷竟然不大力发展装备,也难怪会被那些野蛮人的杂种后代压在长城以南不得北进了。
就在赵兴感慨万分的时候,身着“混合甲”的士兵则背负着弓和箭支,也在军官的指派下站定于内城郭上,摆好箭羽,为战争做着最后的准备。
更多的皮甲士兵手持长矛,被集中到了内城墙后的藏兵洞。
这些装备着三种不同武器的士兵被明显的分成了三个梯次,并非像赵兴所想的那般,是因为兵器铠甲不够而未能统一装配,也没有混合运用,这让他有些不解。
“那些士兵的武器和铠甲为何不一样?似乎职责也不尽相同。”
“回殿下,身着铁甲,手持长矛者为城卫,是‘正军’。着‘混合甲’,负弓箭者为‘备军’,是每年退役的‘正军’组成的。那些穿皮甲的士兵是‘民军’,凡成年男子,皆为‘民军’,服役十年,抵劳役,有‘休金’。”廖腾顿了顿,道,“不过自天启二十九年后,‘休金’大多都被克扣,真正发到士兵手中的几乎没有。”
“如此军制是从何时开始的?”
“先秦时即如此了,到后秦时,‘正军’服役年限增加至二十五年,‘备军’的服役年限增加到了十五年,然后一直延续了下来。”
赵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震耳的撞钟声已淹没了整个幽州城……
“咚、咚、咚――”
冲天的铮锵声响竟也掩遮不了巨大的马蹄奔动,幽州城好似都在这急速的奔跑中颤抖着,隐约间,怪异的嘶嗥远远传来,给慑人的气氛平添了一份沉重的压迫。
放眼望去,犹如潮水般涌动的数万骑震慑着赵兴的心魄,那恍如实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退后两步,减轻心中的压力。
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