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个多月的剿匪行动可以说完全取得了预料之中的效果,整个南宁钦州之间的商路为之一清,修建公路的治安威胁暂时得以消除。除此之外,不管是键字营还是团练营的部队都在这次的实战当中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尤其是团练营的士兵们,他们不像键字营那样是正规的朝廷部队,经常接到剿匪作战的命令。
除了这些之外,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那上万人的俘虏了。这次的剿匪他们一共剿灭了20多支大大小小的土匪,其中规模小的一两百人,规模大的则有一两千人。而土匪的部队一般在战死超过1成左右的时候就开始军心动摇了,而在发现自己逃跑无望的情况下很多土匪直接就选择了扔掉武器投降,在他们看来做俘虏总比被打死要来得好。
不过正当周泽端安排完这些土匪俘虏之后,意气风发的看着自己即将完工的发电厂的时候,一些意外的苗头传进了周泽端的耳朵里。
今年年初,钦州这边的粮价因为受灾的缘故有些波动,对于这些物价变化周泽端一向没怎么留意,只是下面的管事说最近粮价有些上涨,工地上的开支增加了不少。不过周家因为有着数个工厂和几个工地的缘故,粮食用量一直比较大,所以周家的粮食一直都是直接从外面大批量购买的,本地粮价上涨对他们的影响不是很大。
但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不是周家这种豪族,粮价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对于他们来说都足以影响到自己的生计。更何况清朝并不缺少那种哄抬物价的奸商,所以今年整个钦州附近的粮价那是节节攀升。
这个时候,钦州三那虚地方推举几名代表到官府抗议暴涨的粮价和苛征糖粮税,但是此时的官府有如何会在意这些屁民的声音,尤其是那些哄抬粮价的商人基本都有官方背景,所以这些情愿的代表直接就被官府捉拿关押起来。
等四月初周泽端他们剿匪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三那虚那边的群众已经自发组织起来,推举刘思裕为首领,已经开始准备发动抗捐暴动了。对于这次的暴动,后世的周泽端并没有听说过,想必肯定是失败了。
此时的周泽端作为一个志在革命的穿越者,遇见到了这个民众暴动的失败,但是他好像又什么都做不了。此次民众发动暴动的原因是因为官府的苛捐杂税以及官绅欺压,要想平息暴动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满足暴动群众的要求,但是官府肯定是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的,他们只会强势派兵进行镇压。
不出周泽端所料,在四五月份随着抗捐暴动愈演愈烈,听到消息的总督周馥直接派北海镇总兵何长青镇压,所幸这何长青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跟抗捐民众一接触之后发现大家也是活不下去了才选择的发动暴动,所以直接上书表示这是民事纠纷,自己不便插手。
反正何长青作为一镇总兵,周馥纵使贵为总督在没有恰当理由的情况下无法拿他怎么样。而周馥发现这何长青不听命令之下,也是一阵气恼。此公虽然是典型的洋务派人士,对于新生事物接受程度很高,但是跟他的上司李鸿章一样,也是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传统文人,所以在何长青拒绝镇压的情况下,周馥又听从幕僚的建议,加封左江镇副将为左江镇总兵,然后命其率兵南下平乱。
这左江镇原副将也就是周泽端的二叔周邦云,在周泽端的建议之下对于提升自己职位的命令欣然接受,但是对于南下平乱则是借口南宁周围匪患未靖,需要大军镇压为由,提出拒绝。
看到自己采取的权谋之计居然没有起到效果,周馥那是一阵气恼,但是提升总兵的命令已下,朝廷的旨意也已经同意了,自己再反悔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只能另想出路了。终于想来想去之下,周馥还是选择从广东派新军出击。在周馥的命令下,已革道员郭人章和新军标统赵声率领新军两营以及部分炮兵进入钦州平乱。
在得到周馥已派新军镇压的消息之后,周泽端把教研会的成员们都通知到一起,商讨一下要如何应对这次的暴动。现在的教研会已经在钦州拥有了几十名合格成员,外围成员也有不少,所以在周泽端提出议题之后大家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还是张为民站起来第一个发言:“同志们,这次三那虚民众的暴动,是由满清政权倒行逆施所引起的,是顺应时代和民意的举动,我们教研会作为一个先进的革命组织,应该对这种举动进行全面的支持,帮助这些群众反抗满清的暴政,如果操作得到的话,完全可以把暴动演变成声势浩大的起义活动,从钦州开始,拉开大规模革命起义的序幕。”
张为民的讲话很明显引起了大家的联翩浮想,不过周泽端在这个时候还是站出来提出自己的看法:“同志们,我觉得张老师的话部分很有道理,这次民众的暴动是正义的,是革命性的,我们应该支持。”说完这句,看着周围同志们脸上笑意更浓,周泽端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应当看到这次的暴动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
说完这句话,周泽端开始给大家分析起来:“这次暴动的主体只是一群农民,他们的诉求也就是减免他们的苛捐杂税,他们并不是抱定主意想要开始革命,所以他们的革命意志是不坚定的。除此之外,两广总督已经排遣了新军过来镇压,这两营新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经受过新式训练,使用的也是新式火器,战斗力不是绿营和巡防营那些部队可以比拟的。”
听到周泽端开始往失败的方向分析,张为民忍不住打断道:“校长,你有所不知,同盟会的同志们已经开始串联这些新军了,这两只新军当中标统赵声就是同盟会成员,另外一人郭人章也是黄克强先生的旧识,同盟会那边已经为这次的举义做好了准备,到时候只要校长你麾下团练营也加入进去,我们就有上前新军和数万民众的支持,一定可以给予清军反戈一击,点燃革命的熊熊火焰。”
听到这里,周泽端眉头一皱,听张为民这话,看来同盟会却是已经做了很多的串联工作。但是自己后世并没有听到多少关于这次起义的事情,想必这次起义跟同盟会领导的绝大部分起义一样开始时轰轰烈烈,但是很快就由于各种原因迅速失败,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反响。
思考片刻之后,周泽端问道:“挺张老师这么一说,想必是同盟会那边已经联系过你了。”
听到周泽端的问话,还以为周泽端已经意动了的张为民点头道:“是的,同盟会的张德馨先生刚好过来联系了我,他现在就在学校外面,我把他叫进来跟校长你一起商讨起义。”
没让周泽端等多久,很快这个张德馨先生就走进了他们这个会议室。对于张为民这种直接把外人带进他们私密会议室的举动周泽端非常恼火,但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悦,还是开口问这位:“不知道张先生的同盟会准备如何发动这次起义。”
听到周泽端的提问,张德馨直接说到:“我们同盟会孙先生已经在河内准备多时了,而这次满清派过来的两位军官我们都已经联系好了,赵声同志本来就是我们的人,到时候他会直接阵前倒戈,而郭人章也跟黄克强先生熟识,他答应黄先生到时候会响应我们的起义。”
听到这话,周泽端追问到:“你说孙先生在河内准备多时,敢问他为革命队伍准备了多少军火弹药,个前来镇压的两支新军当中士兵和基层军官又有多少支持起义的。”
听到周泽端这样问,张德馨面带不悦的说道:“孙先生在后方的指导就是对起义最大的支援,至于那些新军,他们主官都准备起义了,难道他们还能违抗军令不成。”
听到这里,周泽端笑了:“也就是说同盟会除了派你们几个人过来,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增援,难道让暴动民众赤手空拳跟满清军队作战不成。何况我听说这次过来的部队郭人章才是主事的,赵声不过是一直跟随他的人罢了,你们单凭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保证这郭人章不会变卦,难道无数革命同道的性命就维系在个人关系身上吗。”
听到周泽端这样反问,张德馨怒道:“周校长,以前我听人说你出身官宦世家,革命意志不强,我还以为都是别人瞎说,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既然周校长不愿意支持革命起义,那张某今日就告辞了,希望我们以后不会成为敌人。”一旁的张为民看到张德馨愤而离去之后,看着周泽端说道:“周校长,既然你不愿意支持革命,那我今天就退出这个教研会,我们后会有期。”
随着张为民的离去,周泽端看到下面的成员当中也有些不稳定,于是开口道:“同志们,在我看来同盟会说是组织一次革命,但是不过是拿着革命者的鲜血来为他们的名气增添光彩,一次组织如此简陋的革命我看不到一丝成功的可能。但是人各有志,既然张老师他觉得这次革命可以成功,我也不阻拦,大家还有跟张老师一样想法的也可以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