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一行人大约行至距离雅丹古镇三十里地的时候将埃莫斯和伊利亚二人抛下。
他们一路沿着席琳之河溯河而上,因为奔腾的河水和厚重的湿气更容易隐匿行踪。三十里地,已经是足够安全的距离,除非黑暗骑士能够准确无误地跟随着他们的足迹,一步不差。
一无所有的埃莫斯依然没有从沮丧的情绪中和缓过来,他甚至都无心对伊格勒斯中途将他抛下的决定表示异议。
伊芙有些不忍,但为大局起见,还是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伊利亚载着埃莫斯朝北方的小径慢慢离开,并且不时回过头来张望,像是有些不舍。这样的细节全都看在伊芙的眼里,她越发觉得这个游侠的古怪。
此地离哥布大峡谷尚有两日的路程,并且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雅丹古镇的遭遇所带来的恐慌让伊芙精疲力尽,更不用说在那之后马不停蹄的奔波了,此时此刻,伊芙无比怀念自己的父亲和希尔薇娅,没有他们在身边,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没了依靠。
然而时过境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需要独自面对,她还远未到可以懈怠和气馁的时候。
伊葛勒斯依然精神抖擞,他喜爱现在的生活,充满着冒险和变化,他崇尚武力,更希望通过历练能够证明自己,相当长的时间里,他都生活在阴影之下,这种阴影来自于精灵王泰尔伦斯的荫蔽,自从兄长索尔伦斯战死后,泰尔伦斯便小心呵护着自己唯一的侄子,这是他对兄长的承诺,不让伊葛勒斯面对任何可预见的危险。
若不是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此时的伊葛勒斯一定还在紧紧跟随着精灵王寻找庇护之所。那自然不是他所渴望的生活,寄人篱下,无所依靠。
当然,精灵大军的南迁行动对于伊葛勒斯也并非毫无吸引力,他们的目的地赫丹王国也正是他所向往的,那里应该还活着一个他所惦记的人。
但精灵的烦恼从来无关感情,对于自己的责任而言,那个号令天下的女人也算不得什么。
伊格勒斯对于这次行动之所以如此热心,除了能够有机会夺回神泪石之外,更重要的是要验证一件事情,即他所信任的好友塔米尔是无辜的,他一直忠诚于自己的种族和信仰。
然而事情并不那么容易,神泪石被泰尔伦斯所感应,证明它已经不在精灵的手里,这种结果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持有神泪石的精灵遇上了什么麻烦,神泪石从他们手中被人夺走,要么是他们完成了敌人交代的任务,心甘情愿将它交出。
无论哪种情形,对最有可能掌握神泪石的塔米尔等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我好奇的是,在我进入雅丹镇的那段时间里,你们去了哪儿,”在下马休息的间隙,伊芙问伊葛勒斯和泱泽,“听埃莫斯讲,在我之前,他已经和你们发生了一些冲突。”
伊葛勒斯和泱泽面面相觑,不知该让谁来讲。
“我们跟踪了一个自称是珈蓝法师的年轻巫师,”最终还是泱泽先开了口,“他刚刚结束自己的游说,面对广场上那些对最近的传言议论纷纷的人。”
“结果呢?”伊芙顿时来了兴趣。
“结果却遇上了埃莫斯的巡逻卫兵,”伊葛勒斯接着说道,“他们拦下了我们,并且严加盘问。这怨不得他们,我们的打扮对于周围的人群来说的确过于突兀了。”
“于是你们的身份被暴露了?”伊芙追问道。
“没错,为了不引起误会,我们对自己的身份毫不隐瞒,甚至还告诉了他们你和拉图亚的。”伊葛勒斯回到道。
“怪不得埃莫斯一眼便认出我来。”伊芙自言自语道。
“只是,”她继续说道,“和埃莫斯的冲突又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的,”泱泽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想要说服几个普通的凡人,精灵和法师的突然出现不会给小镇带来麻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当他们意识到有两种观点完全不同的珈蓝法师同时出现在镇子上时。”
“他们一定选择相信那些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法师对吧?”伊芙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泱泽也笑了,“那原本是珈蓝法师一贯的风格,堂堂人类的智慧灯塔,可曾像我们现在这样狼狈过?”
伊芙和伊葛勒斯轻轻撇嘴一笑,他们早就习惯了泱泽对自己法师身份的沾沾自喜,拉图亚不明就里,傻傻地跟着笑,甚至不知何时停住为宜。
“虽然我们追寻那些别有用心的法师下落的行动被破坏,但我们还是有一些收获的,从他们到处宣扬大陆依然平静安全的行为来看,我们的敌人还是对人类有所忌惮,他们害怕人类知晓他们的阴谋,并且有所准备。”
“这是我们的机会。”泱泽最后加了一句说道。
“但是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机会。”伊芙紧跟着泱泽的话说道。
伊葛勒斯和泱泽不解,满脸狐疑地看着伊芙。
“自从我们离开塔希克开始,尤其是过了雅泽之后,便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我们的敌人也知道了神泪石在哥布峡谷一带出现的事实,”伊芙解释道,“然而,今夜我们遇上的那位骑士,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当然,我们可以用信息闭塞来解释,他尚未来得及接获这则消息,但是我们别忘了,他一直在追寻精灵的下落,从灵恩小镇一直追到了这里,他说他能感应到神泪石,也能感应到精灵的存在,按道理,他应该早早地走在我们的前面。”
“你是说,还存在第三势力要争夺神泪石?”伊葛勒斯大吃一惊。
泱泽也不禁被伊芙的说法所震动,顿时陷入了沉思。
“可是他明明就是梵柯的手下,他还说起三千年的那场大战,并且亲手杀掉我的父亲。”伊葛勒斯反驳道。
“别被愤怒蒙蔽了心智,我的兄长,”伊芙深情地望着伊葛勒斯说道,“那也可能只是他信口胡诌的一个谎言,刺激对手的愤怒情绪,这是狡猾的敌人惯用的伎俩。”
“况且这样的预设并非毫无征兆的,”伊芙看了依然一脸懵然的泱泽后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们在荒原里遇到的那个令人作呕的巫师吗?他所拥有的法力连我父亲都不是对手,而我们却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包括阅历最为丰富的希尔薇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