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什么?”赫莲把小包打开,看到一块黑色的石头,几根搓成小绳般的絮条,还有一根奇怪的小钩子。
“这是石燧,那一条条的叫火绒,用这根钩子和石燧摩擦就能擦出火星来。这一包东西就是火镰,是游历人域必不可少的工具。”苏劼指着一一介绍到,又让赫莲找来一堆枯草和干木头,然后熟练地把火绒点上,山洞里终于燃起了一团火来。
赫莲开心地拍起手来:“小白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这比用法术生火好玩多了,能让我也试试吗?”
“嗯,你小心点,别把山洞给着了。”
午夜的风声在洞外呼啸而过,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初夜的寒意。橘色的光晕将整座山洞染成了温馨的颜色,让赫莲短暂的忘却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赫莲一边兴致勃勃地用石燧和小钩子摩擦出火花,一边听苏劼讲人类得到火源之后的故事——有了火,人类便有了能源和力量,他们不用再食用生冷腥臭的肉,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雷电交加的地方获取火种。火光带来了温暖,也带来了光明,从此人类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开化,在人域中迅速繁衍并一步步走向文明。然而,游风上神的慈悲却触怒了昊梵世尊——世尊不满他过分干预映射世界,便不再授予他管理人域的权力;再后来,谁也不知道这位上神去了哪里。
“哼!每次都是那个好烦!小白,你爷爷真小气,教人生个火都能小心眼成这样……赫莲不认为游风上神做错了什么,没有火烤多冷啊,难道他不怕冷吗?”赫莲噘了撅嘴,“我觉得吧,他一定是在怕什么!难道……”
“难道什么?”苏劼想到昊梵那冰封万年般冷漠的眼神,皱了皱眉头。
“难道他是害怕人类会用火做更多好吃的美食,吃得比他好!”赫莲一拍大腿。
“咳咳……”苏劼显然是被她无厘头的推论呛到了,不过看她在这样的困境中还能想着吃,应该是没有伤得太严重。他稍微放心了点,忽然觉得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
夜已深,寒气加重了许多。苏劼似乎是睡着了,赫莲则蹲在火堆边搓着手烤火。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她侧过身子帮他理了理额前散乱的长发,这才惊恐地发觉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的还要难看——他一直闭着眼睛坐靠在石壁边一言不发,如同静止的一副画面,只有肩头上那把剩下一截刀柄的匕首触目惊心地在火光中明灭,肆意地嘲笑着她的后知后觉。
赫莲迅速扯下披纱,慌手慌脚地盖住苏劼的身子。过了一会儿,他又轻轻咳嗽起来,嘴角荡着血丝。她不知所措地把披纱拢了拢:“小白,你到底怎么样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咳出血来……”
苏劼平复了一下气息,无力道:“赫莲……你帮我……把匕首拔出来……”
赫莲的手不由得一抖,拼命摇了摇头:“不,我不敢。”
苏劼睁开眼,平静地望着她:“别慌……听我说……匕首上有毒,若不拔出来,我可能……可能熬不过今晚……”
“什么!有毒?!”赫莲吓得花容失色,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噙着泪:“小白,你瞎说什么熬得过熬不过的!快告诉我怎么解毒!”
“……我不知道。”苏劼犹豫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让她那么做。赫莲不仅是他复活母亲的希望,更是整个桀火部的希望,他不能自私地把她推进更多未知的危险中去,所以只能赌一把自己的命了。
赫莲害怕地抽泣了一阵,她想不通这世上竟然还有小白不知道的事情,可现在除了帮他拔刀,她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到这里,她直起身子耸了耸鼻子,又胡乱擦去脸上的泪:“好,我帮你拔出来……你忍着点疼,千万不能死掉……我,我不要你死……”她意识到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赫莲小心地撕开苏劼伤口周围的衣服,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伤口附近的肌肉已经开始发黑,流出的血液凝固在周围,也都是黑色的,看来苏劼的伤势比她想像的要严重得多。她轻轻握住刀柄,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手抖得太厉害:“小白,我,我真的要拔了啊。”赫莲的声音都变了,手心冒着冷汗。她偷望向苏劼,他早已闭上了双眼平静地等待着,没有丝毫的表情,这让她突然明白,他已经把生死郑重地交付到她手上了。
赫莲锁紧眉头稳住情绪,暗暗在心里丈量了好几次用力的方向和角度,一双手在刀柄上松了握,握了松。最后,她终于狠下心来,咬住嘴唇,攥紧刀柄,奋力一拔。“当”的一声响,匕首落地,同时一股带着体温的鲜血从他肩头喷薄而出,溅到她的衣襟和胸前。她惊魂未定地低头一看,发现那把匕首竟然通体幽绿,显然是淬了剧毒。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泪扑哧扑哧地掉了下来。
因为大量的失血,苏劼脸色和嘴唇都白得如同一张纸。赫莲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害怕过,她流着泪,手忙脚乱地想要按住伤口,血却不断从她指缝中涌出。她忍不住哭出声来的时候,苏劼虚弱的安慰声传入了她的耳中:“赫莲……乖,别哭,我没事……找到出血的地方,压住它……”
赫莲赶忙在伤口附近仔细地检查着,发现了淌着血的跳动的血管。她麻利地扯过拖曳在地上的长裙,“哗啦”一声,撕下一大片裙角,小心翼翼地结结实实地压着血管包扎好;随后又按照苏劼说的,在他上臂的位置又捆扎了一番。过了好一阵子,血总算是止住了,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脊背上全是冷汗。
“赫莲……辛苦你了……快休息一下……”苏劼有气无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