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异变（中）

1112团三营二连的阵地是在212高地，说是高地其实就是座土丘，因过去这里一直是兽类进攻发起的前线，整个土丘上几乎没有什么树木野草，光秃秃的，土坡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土壤的颜色黑黄相间，坡下面可以看到一片片的白色骨骸和闪着光泽的破碎金属弹片，是曾经的战争残留下的痕迹。这座土丘是附近方圆十公里唯一的制高点，视野开阔，每次兽謿这里都是必攻之地，战备储藏丰富，战壕坚固，武器精良。三连是装甲步兵连，在二连的左边负责拱卫，一连在右边，营直属特务连作为预备队。

山丘的顶部有数个地堡状的建筑，地堡间由明壕和暗壕联通，最高处有一个钢筋水泥的厚实高塔，设有探照灯和机枪，平时作为瞭望哨，连指挥部就在高塔下的地堡内。

根据战后的统计，历史学家多以第五次兽謿战争是以二连发出的第一枪作为整个战争的开端。10月24日下午3点45分，平静的一天，小张和战友刚刚换岗，踏上瞭望哨，举起望远镜向着远方看去。这些天来，关于兽謿的议论在战友间是最热的话题，谁都知道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听说二营那边已经和鼠群接上了火，击退了好几拨的入侵。大家的心情紧张中带有兴奋，开枪，瞄准、射击，在现代化的武器面前，一群老鼠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二营传过来的消息说，很轻松。

望远镜的视野扫过一片片光秃秃的土地，小张调了调焦距，在一块岩石下面有一株野草，这是他们这些瞭望哨兵们不多的一个乐趣，也是在望远镜里所能看到的唯一绿色的东西，每个人上岗后，都会不自觉的去寻找这抹绿色，看上一会养养眼神，甚至有些老兵会专门偷偷上来，就为了看这一眼绿色。秋天到了，这点绿色也正变的枯黄，小张愣愣地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正要转开镜头，草上面的岩石突然动了一下。

镜头稍稍上移，岩石继续移动，露出后面的洞穴，两个圆圆的小耳朵竖在尖尖的脑袋上，小眼睛，大身子，拖着长长的尾巴，有小猪大小——是鼠兵。岩石被蜂拥而出的鼠兵挤开，如同喷泉一样涌出，向着阵地的方向奔过来。地面就像遭受了一次地震一样，到处都在抖动，土地被翻开，一个个的洞穴在地面上突然出现，涌出鼠兵，开始奔跑。尘土飞扬，到处都是攒动的巨鼠，仿佛一瞬间有千军万马在奔跑，‘吱吱’的声音在尘土中传出来。

“敌袭！敌袭！”小张一边喊，一边按下了瞭望塔上红色的示警按钮，‘呜呜’的尖厉警报声在空中开始回荡，是最高级的敌袭警报，转身到了机枪后，拉动枪栓，扣动扳机，火舌喷出，怒吼的子弹如雨滴一般挥洒而出。

从发现第一头老鼠到鼠群大规模从地下涌现发起攻击仅仅过了三十秒钟，鼠群的第一波攻击就几乎到了山下，遍野的如同小猪大小的老鼠‘吱吱’叫着扑向二连，三连的阵地、骤然响起的连续枪声和‘敌袭’的呼喊声提示，这不是演习。

一级战备的命令从昨天就已经下达，枪声就是命令，战壕瞬间被各个休息室里跑出的战士填满，射击的火光从战壕和地堡里不断闪现，先是几个点，接着连成一段段，再后充满了整个战线。机枪的火舌呈扇面向下扫射，十几挺机枪组成交叉火力网，封锁住了阵地前的空间，火焰喷射器发出一条条的火龙，扫过战场，被点燃的巨鼠发出渗人的惨叫，翻滚着试图压灭身上的火焰，却被后来跟上的巨鼠踩在脚下，很快没有了声息。奔跑的巨鼠被子弹打翻，血肉横飞，后续的却依旧踏着同类的血肉狂奔。

二连的连长叫刘广庆，是已经入伍八年的老兵，经历的大大小小兽謿不下十几次，他自己亲手打死的鼠类不下上百只，但像面前规模的兽謿还是第一次见到。层层叠叠的老鼠，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视野，像一片会动的黑色地毯，更像是涌动的黑色的海洋，让他这个久经战场的老兵都感到头皮发紧，后脑勺发麻。

“向营部报告，我们遭到大规模鼠群攻击。”刘广庆向传令兵喊道。

“是！”传令兵重复道：“向营部报告，二连遭到大规模鼠群攻击。”敬礼后正要走，刘广庆喊住了他，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鼠群加了一句：“请营部向团部请求，我们需要炮火支援。”

“是！向团部请求炮火支援！”传令兵重复一遍后，见刘广庆没有后续命令，敬了个礼后，向指挥所跑去。

开战刚刚一分钟，二连发出了炮火支援的请求。

第一处被巨鼠突破的阵地不是二连，而是三连。

三连是装甲步兵连，负责二连左翼的安全，二连战斗刚打响，三连无论如何没想到巨鼠的突击是这么的快，数量是这么的大。很多人还没踏入战车，就被蜂拥而至的巨鼠群包围，只好退入营房内固守。几个跑的慢的士兵被跟上的巨鼠扑倒，几声惨叫后，再没有了声息。

巨鼠开始攻击营房，更多的巨鼠越过营房，向四下漫去。

三连的驻地是砖混建筑，疯狂的巨鼠撕咬抓扯一切可以咬动扯动的东西，有一些甚至冲上房顶刨动瓦片，搅动的瓦片四下乱飞，玻璃窗被巨鼠的冲撞开裂，从裂口里伸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被里面的战士一枪击毙，更多的巨鼠爬上窗台，冲开玻璃，枪声大作，又很快平息。

能开动的装甲战车终于轰隆隆地发动，眼看着战友的惨状，战车疯狂地冲撞起来，在鼠群中碾压，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地面上很快被血水和蓝的绿的黑的东西铺满，黏黏糊糊的。车身上预留的枪口喷出复仇的子弹，屠杀着路上的一切。终于，巨大的轰鸣声从天空滑过，然后是巨响，一连串的巨响。

团属炮兵终于开炮，炮弹在鼠群中爆炸，黑色的海浪被火光清空出一块块的空地，很快被后续的鼠群重新填满，一眼望过去，依旧是黑色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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