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达走进了一座宅院,看到奥德修斯正坐在宅院里织布。奥德修斯的身材非常魁梧,可娴熟的纺织技艺在他身上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他抬头看了看曼达,脸上并无惊讶,他给曼达倒了一杯葡萄酒,请曼达坐下,然后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一杯酒就够了,他知道曼达绝对不会喝。曼达直接道明来意:“弗拉涅斯告诉我,他把宙斯的神器交给了你。”奥德修斯点头道:“神器在我手上,但不在王都,这是秩序缔造者的旨意,在收到新的神谕之前,我不会把神器交给你,也不会透漏神器的下落,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就别再为难我了。”“你明知道我一定会为难你,你却还敢留在王都。”“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今早在集市上,有个人提起了奥德修斯的名字,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整个集市的人都逃走了,我活了两千多年,从来没在任何一个地方遭受过如此强烈的敌意,而且我还不能使用假名,所以你该知道,我在这里的日子有多难熬。”“你想走,恐怕也没人拦得住你。”“还真有人能拦得住我,我三次逃到城外,三次遇到了马德萨,三次交手,我全都落败,有两次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我确定马德萨不想让我离开王都,我也不想再用性命冒险。”“你打不赢现在的马德萨?”“以前也打不赢,但如果不在战场上,两个八阶信徒一对一战斗,就算赢不了,我也不会输得太难看,可现在大不相同,我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我掌握了特殊的屏障技,恐怕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被封门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如果曼达现在走到城外,估计也会遭遇马德萨。曼达问道:“你真心想离开王都吗?”“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心想离开罗姆路国。”“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把宙斯的神器交给我,我通过冥界穿梭,把你带离罗姆路国。”奥德修斯整理了一下手中的丝线,突然问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天在大教堂里,带你去冥界的神灵,应该是冥王吧?”曼达没有回答:“这事好像与你无关。”“与我关系很大,想起当初和你一次次在冥界穿行,我至今仍觉得后怕,你可以把我带到阿基拉面前,这已经让我无比恐惧,可现在你还有可能把我带到冥王面前,曼达·克劳德赛,我已经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你的身份了,我对你真的很畏惧,我不会再和你进入冥界,我现在只想尽可能的远离你。”曼达沉默片刻道:“你觉得你和我加在一起,有没有击败马德萨的可能?”奥德修斯攥着丝线衡量了一番,摇摇头道:“不能说没有可能,但希望非常渺茫。”曼达又道:“假如我还能找到一个强大的帮手呢?”“蛇发公主?算上她,应该有个三两成的胜算。”“如果再加上一个比美杜莎还要强大的帮手呢?”“比美杜莎还要强大?”奥德修斯终于放下了丝线,“美杜莎算得上神下最强,难道你要寻求真神的帮助?我知道你和潘神的来往非常密切,但潘神未必敢随时随地降临凡间,盖亚刚动过一次怒,我想没有人愿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挑衅盖亚一次。”“聪明人不会问太多问题,你还真是个例外,”曼达很不耐烦,“我们在做生意而已,我不用把我的每一件家当全都在你面前细数一遍,我现在告诉你我有很强大的帮手,有击败马德萨的可能,你愿不愿意跟我做这场生意?”奥德修斯拨动着丝线道:“先说你的价码?”“我护送你离开王都,你把宙斯的两件神器交给我。”指尖在丝线上游走,奥德修斯缓缓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件神器,雷霆权杖和埃癸斯之盾,你可以任选一件。”“我最不喜欢跟你这种斤斤计较的人的做生意,马德萨随时可能潜入王都,雅典娜也不知道离王都有多远,留在这里等于刀刃贴着喉咙,为什么不给自己争一条活路?”奥德修斯捋好了丝线,接着织布;“谈不拢的生意不必勉强,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但也必须给秩序缔造者一个合适的交代。”曼达轻轻拍了拍桌子,点点头道:“也罢,一件神器,至此成交,明天这个时候,我带上帮手接你上路。”回到府邸,曼达通过两次冥界穿梭先后接来了美杜莎和斯芬克斯,让这两人和平共处是个非常复杂的课题,不能威逼,只能利诱。美杜莎好说,自己的女人,上好的首饰就能对付。斯芬克斯有点麻烦,神灵肯定看不上凡俗之物,曼达给了她一百颗信仰珍珠。没想到斯芬克斯不敢收:“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我可以随时随地为你战斗,你不用支付任何报酬,至于美杜莎,她不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找她的麻烦。”曼达最担心的就是这句话,找麻烦的概念实在不好定义,依美杜莎的性情,嘴上挖苦两句在所难免,会不会直接动手也要看当时的状况,现在要带上她们去对付马德萨,坚决不能为了一点口角误了大局。“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情谊,这场战斗至关重要,这一点酬劳既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神灵的尊重。”曼达的诚意打动了斯芬克斯,祂收下了珍珠,并且承诺这场战斗没有打输的可能,在这一点上,美杜莎的态度竟然和斯芬克斯完全一致。“神终究是神,人终究是人,”美杜莎看着远处的斯芬克斯,“虽然我一直看不起她,虽然她身上只带着三成力量,但对付一个凡人不在话下。”曼达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们的对手不是凡人。”“除非在奥林匹亚山上找到他的事迹,否则他就是凡人,别相信越过奥林匹亚山也能成神的鬼话,去问问赫尔墨斯,这世间是否有过类似的先例?”曼达没有多说,他的想法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期待马德萨是真神,他期待神罚之主找到了越过奥林匹亚山的方法。对曼达来说,这意味着另外一条出路,这也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坐上一辆朴实的马车,一行四人从东门离开了王都。与美杜莎同乘一辆马车,奥德修斯很不自在,如果他知道斯芬克斯的身份,只怕会更不自在。一路走得风平浪静,从清晨到黄昏,一路之上只遇到了几个讨饭的乞丐,根本没看到马德萨的影子,再走下去,他们就快离开王都的势力范围了。奥德修斯干笑一声道:“可能真是我多心了,之前与马德萨相遇应该只是巧合,他很强,但和神灵相差的很远,克劳德赛大人,我们一仗没打,就这么顺利离开了,你看在价钱上,是不是能多少……”“你休想!”美杜莎用一双蛇眼紧紧盯着奥德修斯,“说好的生意还敢赖账吗?”曼达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众人收声,倾听片刻,又让众人堵上耳朵。“有人用吟唱技。”吟唱的声音极小,就像几百米外的一只蚊子,如果不是曼达的听力特殊,根本不可能察觉。但声音小,不代表杀伤力小。曼达还在感知对方的位置,马车突然猛地一颤,险些翻倒。曼达用五阶技让两匹拉车的马停住了脚步,挑开车帘一看,车夫已经死了。吟唱技还在持续,光靠堵着耳朵肯定不是办法。可技能的威力如此强大,用声音辨识位置又属于典型的自杀行为。两难之际,奥德修斯突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吟唱之中,是否有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