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祅。
民间对拜火教祭祀仪式的一种称呼,每次举办都会吸引不少老百姓围观。
此时此刻,一群高鼻梁、深眼窝的西域人士,围在祅祠外吹拉弹唱,有人弹琵琶、有人敲鼓,有人吹笛,或坐或立,堪称群魔乱舞。
但若是把这些人跟那些身份低微的艺人相提并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们中的大部分是从西域来大唐经营的豪商,几乎垄断了西市的马匹、香料交易。
而今又有节度使安禄山为其撑腰,连佛、道两家都不愿意对它进行打压,以免得罪朝廷中的胡人势力。
“贵人,请。”
红衣祭司去而复返,他从烤架上取下一块烤羊里脊,用金盘呈送到陆离面前,而另一名祭司则用双手递来一支银匕首。
至于米利斯和千蕊姑娘,两人直接被无视了。
景僧为外道,能踏入此处、不被驱逐,已是看在陆离面子上了。
而千蕊在祭司眼中,跟寻常汉人没什么区别,可以旁观祭祀典礼,但没有资格受到礼遇。
没错,祅教极度排外,哪怕他们身在长安,依旧拒绝收取唐人教徒,只在胡人圈子里内传。
“为何不见大萨宝?”
陆离端着盘子,环顾四周,并没有动匕首。
“大萨宝正在取圣火。”
红衣祭司汉话说得极其流利,但回答完之后,又转头对着教众叽里咕噜讲了一堆粟特语。
紧接着,一名头戴尖顶毡帽,身穿团花翻领袍的胡人大汉从人群中走出,他并非商人,而是本祠教众。
这胡僧先是朝陆离点头致意,发出和善的微笑,而后拔出腰间短刀,猛地戳进腹中。
尖锐的喊声自身侧响起,千蕊姑娘看到鲜血从伤口处喷出,而那胡僧却不以为意,还在用力自戕。
对此,胡人们表示习以为常了,他们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欣赏表演。
没过多久,利刃从后背破出,祅教僧依旧没有打算,他将上衫褪去,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似乎是给众人查验。
“西域幻术?”
千蕊似乎缓了过来,并窥见真相。
而陆离摇了摇头,淡然道:“并非幻术,至少我没看出这是幻术。”
所谓幻术,低劣一点的欺骗视觉,上得了台面的不仅欺骗视觉,还能骗过旁观者的嗅觉,或者其它。
在他看来,那祅教僧真在给自己开膛破肚,横切竖划,肠断肚裂,可稀奇的是,心跳依旧如常,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时候,红袍祭司看着正在用圣水冲刷伤口的门人,颇有深意地问道:“贵人感觉如何?”
“祅教有妙法。”
话落,陆离笑了笑,目送那开膛破肚的祅教僧走回人群。
“既然如此,还请贵人再观一场。”
得到示意后,又一祅教僧走了出来,身上没有带刀,但却拿了一根足有半人高的长铁钉,先是冲着众人嘿嘿一笑,而后二话不说,铁钉冲着天灵盖直挺挺刺去。
“贫僧欲往肃州祅祠一趟,贵人欲要何物?在下可为你取来。”那僧人乐呵呵地看着陆离,旁边站着一人,拎着大铁锤不断敲打铁钉,不多时,钉头从胡僧腋窝透出,血流满地。
肃州位于西北边陲,距长安足有千里之遥,陆离还真猜不出这祅教僧欲使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