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利二,关中晋室公卿内斗倾轧,羌、氐、鲜卑半数其民,只要得到关中,不仅可以收百万晋人为所用,还可以得数十万氐羌之民。”
“其利三,取关中之后,陛下可迁都长安,长安乃是大汉旧都,如今各地多有称汉宗室之后者,陛下还于旧都,正可应谶纬之数,得天下万民之心!”
中山王刘曜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后,殿中的将领官员们都是纷纷低声的议论起来。
如今的匈奴汉国兵力强盛,不算原本的五部匈奴近十万之数的话,还有十多万的羌胡、氐人。
而在关中的西、南一带,还有更多数量的羌胡、氐人遥奉匈奴汉国,要是取得关中后,那就可以把这些羌胡、氐人都迁居长安一带,彻底成为匈奴汉国的中坚力量。
此时的匈奴皇帝刘聪已经是心动,但是他的儿子河内王刘粲却是开口不服气的说道。
“既然要取关中,那岂不是也要雄兵十万,然后同样粮草繁巨?”
对于这个骄横有余,智略永远不足的侄子,中山王刘曜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取关中之后,虽然长安周围匮乏,但是周边的氐羌部族却多有积蓄,只要陛下能诏抚他们,引他们为上宾,让他们供奉些粮草支援军需,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
刘聪听后,心中不禁暗暗击节叫好。
一时之间,整个殿中的匈奴君臣们,纷纷开始就北取晋阳,还是西取关中,进行了热络的讨论。
如今的匈奴汉国皇帝刘聪早就没有了刚刚破洛阳俘虏晋帝时候的骄满之态,很快恢复了原本精明强悍的本性。
经过几经讨论后,匈奴皇帝刘聪在心中推翻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改为支持西取关中的计策。
“既然西取关中,非十万强兵不可成功!”
“要是十万大军尽数去了关中,则平阳、洛阳只怕就要各有虚实了。”
车骑大将军呼延晏却是开口说道。
平阳、洛阳的意义都是非同一般,要是其中任何一个有闪失的话,恐怕都会让匈奴汉国的威望受到极大的打击。
“大雪封堵山川道路,青州贼就算是知道我们奔袭关中,也根本难以来袭!”
匈奴皇帝刘聪听罢,非常得意的说道。
殿中的一众将领听到这话,都是一阵惊讶。
车骑大将军呼延晏立刻问道。
“陛下的意思,难道是要在冬季进攻关中吗?”
匈奴皇帝刘聪闻言,立刻郑重的点头应道。
“不错,朕正是如此打算的!”
殿中的匈奴将领们闻言都是一阵窃窃私语。
如今的这些屠各匈奴人,虽然依然自称是匈奴人,但是与当年冒顿、老上、军臣等单于统领的匈奴人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这些五部匈奴虽然都是依旧熟悉骑射,但是适应草原荒漠习性却是改了许多。
他们的作战时间,大多都集中在了秋末冬初,一旦大雪严寒来袭,这些匈奴汉国的将士们往往都会返回驻地,等到来年春暖之后重新进攻。
特别是最近几年,这些匈奴汉国的军士们都一个个成了人上人,再加上晋军羸弱不堪,他们也更加的有些懈怠起来。
这也是最近几年,一旦对上草原上的拓跋鲜卑之后,匈奴汉国往往装备更好,却是总是在鏖战中落败的原因之一。
就连一向习惯里征战之苦的车骑大将军呼延晏,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陛下,冬雪严寒,将士们征战经年,只怕不再耐苦战了啊!”
今年的匈奴汉国,先是攻关中、河南,然后又是洛阳、河内、晋阳,绝大部分的士兵都是没有空闲多少时间。
匈奴皇帝刘聪闻言却是略微不满的说道。
“冒顿的子孙,怎能畏惧风雪严寒,北极瀚海尚能纵横驰射,区区关中的薄冰又算的了什么!”
听到匈奴皇帝刘聪的这句话后,下面的中山王刘曜却是已经明白了他的心中。
中山王刘曜不经意间瞟了刘聪一眼,心中暗暗冷笑。
匈奴皇帝刘聪之所以在赞同征讨关中后,又突然决定不顾将士疲乏,而在冬季连续出兵。
其跟本目的,无非就是想自己亲征,唯恐军权旁落。
否则,等到春季温暖之后,匈奴汉国要是进攻关中,则青州贼肯定从要来袭击,那样的话,匈奴皇帝刘聪就必须坐镇平阳守卫了。
而没有了匈奴皇帝刘聪领军,则威望最重的人就是中山王刘曜了。
一旦刘曜统领大军攻取关中长安,再招抚关中数十万羌胡之后,只怕匈奴汉国上下只知中山王,不知有皇帝了。
果然,匈奴皇帝刘聪接下来的话,立刻就印证了刘曜猜测。
“此次征讨关中,朕决定御驾亲征,与将士们眠冰卧雪,不取长安,誓不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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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晋阳。
在晋武帝年间,晋阳的户口曾经有五万之数,可谓是第一重镇。
等到刘琨赴任并州刺史的时候,已经十不存一。
如今,经过匈奴人、拓跋鲜卑两次占据之后,晋阳城中的人烟甚至都不如刘琨刚刚来到的时候了。
顶着风雪从阳曲而来的晋并州刺史刘琨,发须皆裹上了白雪,如同冰塑一般呆呆的望着晋阳城。
“使君,城中百姓,都已经撤空了!”
一名侍卫匆匆的骑马跑到了跟前汇报到。
刘琨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内侄和外甥两人说道。
“我当年来晋阳之时,城中尚有千余,苦心经营数年,如今却是不足百数,实在是愧对并州苍生啊!”
他的妻侄崔悦闻言,立刻就是劝慰道。
“姑丈,如今并州已事不可为,弃晋阳入关中,尚可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