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心中如此想着,却丝毫不影响他随后发号施令。
“传令!”
“命所有甲骑上马列阵!”
随后,一阵阵“呜呜”作响的牛角号,在胡虏的阵列上响彻四周。
“那是什么?”
汉军阵列中的冉良纳闷的说道,他突然发现双方步兵交战的后方,原本层层旗帜遮蔽的地带,忽然出现了大批的黑色的胡虏士兵。
“那是,那是披甲的骑兵?”
刘预也已经隐隐约约看清了。
面对这些忽然出现在青州步兵前方的胡虏披甲骑兵,刘预心中大惊。
怪不得刚才胡虏不顾步卒的伤亡,冒着很快阵列崩溃的危险,非要死命抗住阵线,原来就是为了给这些胡虏的披甲骑兵争取挂装的时间,还有加速的空间。
“陛下,胡虏甲骑,都是人马具装啊!”
冉良焦急的说道。
此时的青州汉军步兵,因为全军突进号令,已经人人争先,以至于原本就显现漏洞的阵列,几乎要马上完全丧失了。
“陛下,速速下令,让中军步卒稍缓,重新整饬阵列,否则,散兵游勇根本抵抗不住甲骑的冲击啊!”
立刻就有部将焦急的向刘预劝道。
“是啊,陛下,如今步兵已经乱了,速速下令稍微后撤整队,否则再冲杀下去,只会越来越乱啊!”
“陛下,请速速下令,召回吴信的甲骑,否则一旦前方步卒阵列被突破,则我军两翼危矣!!”
一时之间,众将都七嘴八舌的说出了各种建议。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青州步兵阵列,都因为进攻的号令,而渐渐变成了一团乱象,如果对面的敌人都是步兵,在乱兵的冲击下,翻盘的机会很小了。
但是,如今胡虏却早早预备了披甲的骑兵,这些骑兵完全可以不顾己方溃兵,直接向着前方冲击。
到了那时候,没有阵列配合的青州步卒恐怕就要立刻陷入非常凶险的境地了!
“不能退!”
刘预脸色虽然大变,但是并没有失去最后的冷静。
他大声否定了所有让步兵退后重整的命令。
因为,如今的战场上,早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厮杀中,许多最起码的理智和判断,都已经因为不寻常的环境,而发生非常大的偏差。
如果一旦青州汉军下达命令,让前方的步卒回撤重整队列,那许多的士兵,就会因为不明白发生什么情况,而陷入怀疑和恐惧中。
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这种怀疑和对未知的恐惧,很可能演化成令人难以预料的不可控情况。
说不定,一旦刘预下令回撤重整阵列,许多的青州步军就会从胜利的亢奋中,陷入可能失败的沮丧中。
所谓的胜败,可能就将在某一个瞬间陡然逆转。
更何况,青州汉军的左翼新附军还没有交战,一旦他们发现有失败的可能,刘预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些本就掺杂大量不靠谱盟友的友军还能剩下多少人不逃跑。
众将听到刘预大声的拒绝,都是心中一惊,似乎都猜到了刘预的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果然,刘预随即大声的喊道。
“传令!”
“命吴信率甲骑速速来援!”
一名亲卫立刻取过令符去寻找左翼的吴信去了。
“其余人,都跟我一起冲杀!”
刘预说着,从亲卫手中,接过自己的马槊,奋力一举,大声的喊道。
“如今之势,有进无退!”
周围的部将闻言,皆是各取枪槊在手,发出一阵阵的大声响应。
“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
与此同时,刘预已经看到,远处的黑压压的胡虏甲骑兵,已经完全列好了阵列,开始催动马匹,向着青州军阵列的方向冲杀而来。
青州步兵已经完全被眼前的胡虏步卒遮蔽了视线,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完全听不到后方的鼓号命令,只是凭借着本能与距离自己最近的友军配合,拼着红通通的眼睛往前厮杀。
绝大部分青州汉军步卒,根本没有意识到,一股巨大的威胁即将袭来。
石勒伸长了身子,如同一个兀鹫探着长长的脖子,望着前方胡虏甲骑的进攻。
这些人马具装的黑色甲骑,都是由石勒精心挑选的羯人和乌桓人组成,是石勒最初起家时候在太行匪徒中拉起来的心腹。
坚硬的铠甲和锋利的武器,都是这支胡虏甲骑最雄厚的资本。
此时,奔腾的胡虏甲骑已经渐渐提到了最高速度。
与那些呼啸奔袭的胡虏游骑不同,这些胡虏甲骑,都没有发出任何呼啸的喊叫声,只有厚重的马蹄声,越来越快的从大地上传向四方。
“轰轰轰!”
这些胡虏甲兵,凭借这高头大马的冲势,完全无视面前任何的阻挡。
最开始阻碍道路的人,就是胡虏自己的溃逃下来的步卒,这些恐惧的溃兵,后有青州汉军追兵,前有突然杀出的黑色甲骑,早已经完全没有逃命的去路。
许多胡虏步兵还没有来的及,做出正确的躲避策略,就很开被这些胡虏甲骑给撞倒,被后续而来的甲骑用马蹄给碾到了雪地之中。
他一挥手中的长刀,向着左右惊慌失措的青州甲兵们喊道。
“都别乱,谁也不准给老子退!”
“结阵,杀贼!”